手掌击案,声响震耳,荆王浑身一颤,上面的话不知如何竟像凝住了普通,吞了归去。
虽感觉另有隐情,濮阳却并未放在心上,宫里宫外隐蔽之事何止一桩?她若件件猎奇,便甚么都不必做了。
濮阳见此,便令奉上盏茶来,亲身端给天子:“阿爹消消气。”
“七娘之意我明白。”荆王安静道,“陛下不肯赦徐氏,自有陛下的事理,臣也并非非救徐氏不成,只是问一句究竟为何……”
天子双眸沉晦。
“荆王殿下不知如何,竟也来了脾气,大师不准,殿下便要讨个说法。”内侍提及启事成果,毫不踌躇,与濮阳透得极其详确。
荆王也不知如何是好,口舌枯燥,脑海中空茫茫的,战战兢兢地叩首:“儿辞职。”
晋王与荆王看来,此乃小事。陛下既说过,此次宫女放归,可免罪人家眷,他们去求一求该当不是甚么难事。介于天子克日不待见晋王,便由荆王一人来了。
殿中动静停了下来,濮阳心中默数五下,方才入内通禀的内侍便走了出来,与她道:“陛下召见,殿下请入内。”
晋王在天子心中本就是不恤手足之人,他碍于朝政,未措置他,却早已对他不满,现在哪怕有一丁点不对,他便要狐疑晋王。
她这么一想,竟感觉这底下仿佛埋没了一个惊天隐蔽,谁都不成触碰。
语气软糯,倒像女儿与父亲妒忌。天子本就偏疼她,这会儿哪怕再气,听她如此言语也忍不住笑起来。
濮阳见此,暗道,还不算太胡涂。她笑着上前,撒娇普通的挽住天子一边的手臂:“荆王兄有过,阿爹费心开导便是,亲父子,何来解不开的结?”又转头说荆王,语气就更缓了,“六郎也是,有甚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般剑拔弩张?”
殿中宫人一惊,忙都跪下了,口道:“陛下息怒。”
濮阳不解,为何单就徐氏赦不得?她因卫秀,特地查过徐氏,徐氏入罪时,罪名便不大牢,很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只是不知为何,阿爹亲判了其夷三族。
荆王何时这般好胆气了?濮阳奇特,她再得宠也不敢如此与陛下劈面顶撞。
本日之事,除荆王谁都没有放在心上,濮阳回府,仍好好地招揽人才,这几日确切有人往她府上递名帖,可惜良才难寻。濮阳也不急,光阴还多着,总有良才美玉上门。
濮阳便笑道:“阿爹如许说,可真是偏疼六郎。”
天子已不肯听他再讲蠢话了,拍案道:“够了!”
想到当时连尚未满月的男婴都未放过,一并措置了,濮阳模糊感觉,所谓谋反,不过是阿爹非杀徐氏不成寻的一个借口罢了。
荆王面上顿时暴露不平来,却忍住了,未开口回嘴。
清楚没甚么肝火,便如平铺直叙般不动喜怒,却平白地让荆王方才的满腔愤恚与勇气泄了个洁净,胆怯、后怕,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如蛇普通丝丝密密地缠绕,黏腻、可骇。他胆气不敷地怔在原地,再一昂首,便见濮阳对他悄悄地摇了点头。
濮阳也未几言,当即令人备车入宫。
殿外内侍见她来,皆微不成察地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入内通禀。
来的是一名内侍,濮阳见过,是天子身边当用之人。
只是陛下疼了她多年,她虽有此感悟,却没有放在心上,笑道:“阿爹说这话,真是不公。徐氏虽没,旧部犹在,不免有人仍感念在心,赦徐氏乃市恩之举,晋王不来,倒是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