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王约莫是在气头上,又觉得顶撞也顶撞过了,干脆便豁出去了,当下显出愤激的神采来:“阿爹……”
“可有说启事?”
这般场景,殿中奉养的宫人俱垂眸敛息,气儿都不敢出,唯恐肝火烧到本身身上。
来的是一名内侍,濮阳见过,是天子身边当用之人。
她这么一想,竟感觉这底下仿佛埋没了一个惊天隐蔽,谁都不成触碰。
天子已不肯听他再讲蠢话了,拍案道:“够了!”
荆王也不知如何是好,口舌枯燥,脑海中空茫茫的,战战兢兢地叩首:“儿辞职。”
殿中宫人一惊,忙都跪下了,口道:“陛下息怒。”
“七娘之意我明白。”荆王安静道,“陛下不肯赦徐氏,自有陛下的事理,臣也并非非救徐氏不成,只是问一句究竟为何……”
濮阳不解,为何单就徐氏赦不得?她因卫秀,特地查过徐氏,徐氏入罪时,罪名便不大牢,很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只是不知为何,阿爹亲判了其夷三族。
窦回遣人来请,必是经陛下默许,欲将此事在宣德殿中告结束不过传,也是为荆王名声计。可惜,荆王正叫愤恚蒙蔽了明智,濮阳梯子都递到腿边了,他还是不肯就此下了。
濮阳依言坐下了,这时方柔声安慰:“活力伤身,阿爹别与六郎置气。”
殿外内侍见她来,皆微不成察地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入内通禀。
窦回侍立在旁,见此悄悄舒了口气,再见公主对着大怒的陛下还是谈笑晏晏,面不改色,不由心道,此番乞助濮阳殿下,真是求对了。
荆王何时这般好胆气了?濮阳奇特,她再得宠也不敢如此与陛下劈面顶撞。
一起畴昔,内侍便将宫中景象与濮阳说了一遍。
手掌击案,声响震耳,荆王浑身一颤,上面的话不知如何竟像凝住了普通,吞了归去。
荆王未出声,天子冷哼了一声,肝火倒是缓了些:“七娘来了?且去暖阁稍坐,待朕告结束这牲口!”
待荆王拜别,天子方沉下了神采,目光漂移不定。
“你退下。”天子说道。
她一贯不涉党争,诸王谁胜谁负,都不相帮,特别是晋王与她有仇,她更不成能帮他说好话。这番话在天子听来,倒像是濮阳朴重,就事论事。
濮阳也未几言,当即令人备车入宫。
天子到底是缓过来了,眉心肝火犹在,却与濮阳温声道:“不必忙了,你也坐下。”
天子不忍拒她美意,接过喝了一口,犹觉怒意难消,将茶盏在岸上狠狠一顿,盏中水便溅了出来。
天子既然笑了,便不能再板起脸。笑过以后,他的狐疑便上来了:“不过一徐氏,何至于如此不管不顾?且此非荆王一家之事,为何就来了他?晋王呢?”
车驾行驶缓慢,濮阳眯眼,闭目养神。
殿中动静停了下来,濮阳心中默数五下,方才入内通禀的内侍便走了出来,与她道:“陛下召见,殿下请入内。”
“陛下有召,请殿下速入宫。”内侍一见濮阳,当即拜道。
本日之事,除荆王谁都没有放在心上,濮阳回府,仍好好地招揽人才,这几日确切有人往她府上递名帖,可惜良才难寻。濮阳也不急,光阴还多着,总有良才美玉上门。
这是极重的罪罚,纵是真谋反,如徐鸾这般位极人臣之人,最多便是诛满门,以示天子仁心,何至于连父母妻族都不放过?何况当时,还是罪证不敷,草草定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