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濮阳，濮阳也一样在想她。不知陛下会如何摸索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化抒难难。
若殿下果然有难，如此慌不择路，只会误事！
她心知这几日是不能出宫了。含光殿外皆是陛下派来的侍卫，这倒罢了，毕竟他要设局，总得做给人看。可殿中陛下竟也派了人来监督，使她无分毫独处之地。
非论她走到那边，都有两名跟从，便是寻由调开他们，当即便会有新的补上来，便是入寝殿安设，亦有宫人在榻旁盯着。
濮阳前所未有地暴躁、烦乱。
如果无关朝政，天子再怒，也会留不足地。只要置措恰当，殿下当无大碍。
濮阳笑了笑，像是涓滴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道：“如此，由你。”
窦回侍立在侧，一言不发，待天子都措置完了，方上前禀道：“陛下叮咛之事，皆已安排安妥。”
不是宫中，不是朝廷，不是边疆，若与此三者不相干，殿下与天子间的冲突，当无关朝政。
公主一走，天子便看了眼门边那两寺人。这二人身形结实，孔武有力，并非宣德殿中固有的宫人。天子摆了动手，表示他们退下。
半晌，卫秀展开眼，眼中一片腐败。
长史一凛，躬身拜道：“诺！”
“不该如此。”长史急得团团转，“多少眼睛盯着宣德殿，昨日产生如许大的事，怎会一丝风声也不透？”
不过既然已选出来，也不好就此华侈了，不如让他们去监督七娘。看看她方才那番言语，是权宜之计，还是果然明白他苦心。
既谋大业，便不免涉险。越是危急，便越该沉着下来。
濮阳越是活力，她面上的神采便越是和顺和缓，一双如黑宝石普通的眸子在黑夜当中，收敛起万丈光芒，变得内敛温暖。天子派来的宫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笑着道：“你也累了，且去安息吧。”
入夜了，宫门已闭，此时去刺探动静，刺探不出甚么不说，说不准还会授人以柄。
这二名寺人是他特令窦回从内侍省选来的，本是用作防备七娘昏了头不肯听他号令之用。成果七娘深明大义，这两名大力者天然用不上了。
谁知，一无所获！
卫秀展转一夜，天明，便当即调派人去探听天子与公主因何事辩论。
殿中有多人，却偏生静若死地。
濮阳更加愤恨。她已有些权势，可一旦面对的是陛下，她便只能如蝼蚁普通任由他摆布，毫无还手的余地。
卫秀目光幽沉地望过来，道：“请大人细言之。”
宫娥低首道：“婢子奉养殿下，不敢言累，请殿下安息，婢子在此处等待便可。”
她低头翻开手中的匣子，青玉冠玉质温润细致，在黑夜当中，泛着温和的光芒。非论如何，只盼公主无事，能够安然返来。
这到处都透着诡异。
但是此次……
卫秀凝神思考着。近几日都安静得很，朝中除诸王仍旧争斗不休，也没甚么大事，边疆才陈兵，齐宋如何，尚无动静传来，至于宫中，宫中乃是殿下最正视之处，又有自幼堆集的人脉，如果宫中出了不对，毫不成能一丝动静都不漏出来。
濮阳的心安静下来，不再烦乱，不再激进，可她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于获得阿谁位置。
长史本是沉稳端凝之人，闻得凶信，一时无措，方致失态，眼下见先平生静如常，也跟着稳住了：“下官遵先生命，遣人入宫探听殿下彻夜是否回府。先生也晓得，宫中有几名内侍，尝得殿下恩德，受殿下调派――今次便托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