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偶合，还是冥冥当中，早有必定？
濮阳气闷一阵，又想到今晚所见萧德文，他府里怕是有人在教，皇宗子比赵晋二王贤德很多，可惜英年早逝，想必他薨逝前是为宗子做过筹算的。
她感觉与女子相恋也没甚么，喜好就喜好了，她活两世，对这些世俗拘束看得开，不过是世人成见罢了。可先生一定如此以为。
“若诸王无能，陛下立长孙也一定不可。”濮阳想到了甚么，冷冷一笑，“提及来，年幼的几位王弟，气度做派，竟不及长孙。陛下若不起这个心机便罢，一旦生起，这一对比，要想撤销，便难了。”
内里是她寝殿，夜已深了，不宜邀她入内，濮阳便道：“我送先生归去。”边说边弯身，去取她手中的灯笼。
知她并未决计遁藏，便似有一结被悄悄解开，又微上前半步，环顾四周，见无一人，濮阳奇特道：“先生怎一人在此？”
府门口侍卫着甲捉刀，森严而深具皇威，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意。
卫秀低头看手炉，唇角悄悄抿了一下，再昂首，还是如清风般温暖的笑，向濮阳做了有一个请的手势。
濮阳眼中明暗不定，她站起家，在室中来回踱步。
车驾驶近，家令袖手而立，遥遥见公主车驾，面上容色转为恭敬。濮阳又看了一眼，将手自帘上收回，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濮阳皱眉，真故意便劈面称谢，何必令人代传，一点诚意也无，还是天赋生心避她？
阁房中空无一人，卫秀直言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待诸侯没法与殿下相抗，这天子，便该让位殿下了。”
但说罢，她又似笑非笑地望向濮阳，等闲便承诺道：“殿下放心，我在一日，必护殿下一日全面。”
濮阳持续前行，刚过拐角，便见她寝殿的天井外有人在那处等待。
只是公主入宫饮宴，如果散宴迟，也许就会宿在宫中。她等了一阵，濮阳到时，她正欲拜别。
卫秀当即听出了她语中深意，正色道：“殿下是说……”
火线就是小院，身后陪侍浩繁，虽都是一家性命皆在濮阳手中的可靠之人，如此隐蔽之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晚膳后，她提了盏灯，孤身出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此处，内里是公主寝殿，再往里，便得有公主之令。想到有几日未见公主，她便在此等了等。
濮阳在心中略加说话，便道：“见了皇长孙，过了年便九岁了。不幸他幼年丧父。”说到此处，濮阳稍稍一顿，“幸而他懂事灵巧，看起来也聪明聪明，将来定有造化。”
老是她不肯断念。哪怕先生劈面揭露，她也不肯断念。
卫秀已等了有一会儿了。
侍女恐公主受寒，便轻声劝道：“北风侵人，殿下将帘子放下吧。”
卫秀也不催促，自淡但是坐，悄悄等着她的定夺，仿佛已知濮阳会下甚么定夺，又仿佛，即便公主不喜此策，她另有旁的良策可献。
说罢，便伸手转动轮椅，濮阳道：“先生且慢。”回身与一侍女道：“入内取一手炉来。”
皇长孙恰是最好人选，他父已不在，且母族并不显赫，无可掣肘处。
“今事除夕，我令你送与先生的筵席，可如时送至？”濮阳边走边问。
濮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长孙位稳，欲诛我以掌权益，当如何行事？”
卫秀和顺道：“自是为殿下报仇。”萧德文、赵王、晋王……一个都别想活着，而大魏，也要历二世而亡，那以后呢？她活着也没甚么意义了。卫秀的目光更加轻柔，落在濮阳身上，坦但是虔诚：“主辱臣死，主死，臣天然也要相随。复仇以后，我便入鬼域，伴随殿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