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疯了普通地想能在本日手刃仇敌。最好能让天子的血一点一点流尽,让他在死前受尽折磨,让她能亲手割下他的血肉,将他的尸首分开,将他挫骨扬灰,要他魂飞魄散!她等了很多年,本觉得为最后的胜利,她能忍耐,能再等很多年,可一想到此人就在不远处,杀意便打劫了她全数心神,只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卫秀也笑了一下:“早有耳闻。”
可在卫秀口中,这倒是下策。
过得半晌,又也许是很久,卫秀仍旧弯着身,稳稳铛铛,不见烦躁,亦无惶恐。天子看着她,严肃的眼眸渐方向暖和与对劲,笑道:“高士免礼!”
她转头望向濮阳。
“先生曾救我爱女,还未向先生称谢,实在过意不去。”天子笑着道,又令濮阳也坐下,表示人奉茶来。
凡新朝建立,颠末战乱,起先几代,总会显出兴旺之态,待传过数代,方显老气。但魏分歧,天子篡政,未经战乱便得国,之前的周已传四代,朝中之臣,大半是周臣,这座宫殿也曾是周宫,早已显不出重活力象了。
平凡人光是见此,便已胆怯,卫秀未见惊忧之色,只是不时地看一眼来往的羽林郎,眼中显出一些思考来。
卫秀当真听着,唇角含了丝笑意,看来非常愉悦。
春日总免不了雨水缠绵。骤雨初歇,道儿上还是湿的。
穿过皇城,入大内,便模糊可见内宦宫娥。常常是三五人并行,低首快步,不见迟延嬉笑,见公主辇车,便退至道旁,弯身候车驾畴昔,方再前行。
她家高低数百条性命,从八十余岁的祖母,到出世不久的婴儿,都死在萧懿刀下,除了她,无一人活下来。她走到本日,感觉踏下的每一步,都能印出一个深深的血印,带着黑红的血迹。
天子的话,是一层层递进的,有摸索卫秀之才的意义,她若徒有其表,天子便赐她些东西,就令她走了,她如有才调,天子便一点点摸索她的底究竟多深,又要晓得此人本性如何,又能如何用她。
如果她所敬爱的父亲,伤了她敬爱的人,便不好了。
本日天子召见,濮阳伴卫秀入宫觐见,府外车驾已备,二人侵占秀的小院中出来,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