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也是这个意义。她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收回袖中。自先帝驾崩后,她一向带着鱼肠剑,以作防身之用,本是以防万一,不想当真用上了。
卫秀环顾四周,表示那些披甲执矛的甲士,笑道:“晋王殿下这就要与我谈了?”
晋王认识到了,他就要丧命于此。
他没能说下去,卫秀拔出了剑,鲜血澎湃而出,渗入了他的衣袍。这是王的朝服,用玄色为底,绣以繁复华贵的底纹。染上血后,绣线变成了红色,刺目、悲冷。
这殿中就他们三人,为何要附耳相告?晋王不解,但他看到濮阳皱了下眉,也显出迷惑之色,便猜想也许这是卫秀瞒着濮阳做的。
“你可真是明白。”晋王说道。
濮阳执意脱出卫秀的手,想要看一看,卫秀又一次拦住她。到了这一步,还不知她受伤,便是濮阳过分痴钝了。
“七娘。”卫秀说道,“内里那些羽林军……”
晋王略略放心,将他要的说了出来:“我要玄甲军退回原地,焦邕避位,让出执金吾一职。”
晋王听清了,面色一点点伸展开来,但下一刻,他就睁大了眼,面庞扭曲,显出痛苦之色。他不敢置信地低首,只见一把剑刺入他的腹部,剑身已全数没入,剑柄握在卫秀手中。
濮阳走畴昔,将他睁着的双眼合上,到了这份儿上,她并不为晋王的死而哀戚,却不免为同室操戈而哀思。
在幕后策划,与亲身行凶,毕竟还是有所差别的。红色的绢帕沾满了血,不再洁白无瑕。卫秀回过神来,本身接过了绢帕,怕上面的血污沾上濮阳的手。
她声音低了下去,晋王正听到关头之处,不由更往前靠了靠。
晋王惶惑尽显,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豪情。他乃至有打动直接杀了这二人,可他毕竟不敢。濮阳与卫秀的性命在他手中,但宫外的景象他鞭长莫及。他只要与卫秀商谈,不然便是玉石俱焚。
卫秀没有说可,也没有说不成,只问:“以何为凭?”
晋王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事已至此,要若那边理,想必卫郎已是胸有成竹,不如说来听听。”他毕竟是顾忌卫秀的,又缓慢地添上一句,“到了这个时候,我劝你还是诚笃相告的好。我就算要败,也是二日以后,而你们,是生是死,只在我一念之间!”
他游移了半晌,还是有些胆怯,不敢靠近,卫秀不晓得他为甚么这么怕她,只得感喟,却没有让步。
晋王默不出声地盯着她,很怕她又有甚么伎俩,不敢屏退四下。
半晌,晋王清空大殿,紧闭殿门,殿中只剩他们三人。晋王的剑已回鞘。濮阳也走上前来,先王灵位前有供以膜拜所用的蒲团。濮阳与晋王各据一处跽坐,卫秀自与濮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