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能人,该委以重担才是,调到她这,管一间宫室,未免过分大材小用了。
有些事,总需透露,卫秀不筹算走了,她也知,濮阳是断不会再放她走的。她平生经历存亡无数,最为凶恶的两回便是父母俱亡的那一回,与邙山上的那一箭。
濮阳一见她,肝火就消了大半,也许是因卫秀来了,她感觉有了依托,勃然之怒竟化作了委曲,让她急欲寻一人来诉说。
如此安排,倒是两相便宜,濮阳略一思考便承诺了,去拟了圣旨来颁下去。
卫秀闻此,便知濮阳有所筹算,顺着她问道:“陛下觉得,何职可安设?”
濮阳擅政事,却不擅兵事,卫秀是晓得的。她倒是晓得一些,但也称不上精通,少年时钦慕父亲,她寻了很多兵法来看,看得虽多,也只纸上谈兵罢了。
她梳洗了入寝殿。卫秀倚在床头,手中拿了一本书,见她出去,她便将书放下了。
濮阳感喟一声,道:“你且退下,暂勿出宫,留在宫里,过会儿议事,你也来。”
隔日一早,下了朝,濮阳便领着孙中官来拜见卫秀。
与其说难堪,不如说是置气,卫秀点了下她的鼻尖,好笑道:“陛下当真连汉王那点心机都猜不准?”
濮阳令秦坤带两队羽林,去将礼部侍郎拿下,交与刑部,好生鞠问他与李寿有何来往。如此行事,劝说汉王就死,必是含有蹊跷。
这两回,前者在她心中种下了恨,后者唤醒她埋在心底的爱。
卫秀一看,便知此人不简朴。
她想到的,濮阳自也想到,她垂下眼眸,不悦道:“还不知汉王要如何。”她本就没想杀汉王,只是眼下不但杀不得,还得供着他,以示她胸怀开阔。
造反岂是一朝一夕之事,总得三五年来筹办。交友强援,预备粮草,扶养兵士,还要压服跟随他的幕僚,制定行军线路,一应事件,皆需时候来做。卫秀瞥了眼案上摊着的文书,看到上面十万雄师四字,眉头便是一皱。
大长秋一职,职责极重,可掌宫中诸事件,他之特别,便在于唯有皇后宫中方设大长秋。
濮阳脱口道:“大长秋如何?”
卫秀还未睡下,正等着她。濮阳一起过来,脑海中非常混乱,她死力欲形貌出梁州与洛阳间的行军线路。思考沿途所经州郡,何报酬守,何报酬刺史。各地驻军与梁州又有多远。何如始终静不下心去想。
既然如此,又何必鄙吝于言语,让七娘不安呢?
濮阳坐到她身边,将头伏在她膝上,乌黑的发丝便散落了下来,和婉而温婉。卫秀低头看着她,抬手重抚她的颈后,柔声问道:“但是商定不下来?”
也幸得汉王妃拦了这一下,如若不然,朝廷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天下人不会觉得汉王投缳是为证明净,只会称汉王之死是天子勒逼。
如此,卫秀便极是闲散,一来二去,倒与周太医切磋起医术来。
卫秀望向濮阳,见她强作平静,身材却绷得直直的,清楚是严峻的模样。卫秀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如此周回委宛,她若肯应下自是好,若不承诺,想来七娘必也备好了圆场的说辞。
仲大将军之事,她曾问过王老丞相,也详细查过他平生。白日听闻李寿反,她想到头一件事,竟是大将军暮年做过梁州刺史。她不免又想起仲公遇害一事,当时,阿秀该当也是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