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靠近女儿,抬高声音说:“你不知,这妇民气毒,从死了的夫君家里带了好些银钱出来,白的黄的都有。一时欢畅了就拿银出来买些肥鸡肥鹅、布匹吃食,一时恼了一个子都不从指缝里漏出来,尽管拉长着脸儿,要你阿兄哄逗她。”
“那你如何背人抹泪?”李货郎不信,“三娘有甚么委曲尽管跟我说, 我自为你作主。”
等得小李氏死了丈夫归家,李母便暗里拉了女儿的手哭诉了半晌,数了齐氏一堆的不是。
“这倒是三娘的本份。”李货郎快愁死了,“只她实做不来,饭半生,肉也不熟,别都吃坏了。”
小李氏轻道:“阿娘病重,又离不得人,少不得百口都姑息些。荒年,饭食都没,半生便半生,管饱就行。”
李货郎更觉齐氏良善,道:“三娘你美意,不与阿娘计算。光阴久了,阿娘自会看到你的好。”
“怎不真?”李母道,“我为何说她心毒?沈家能有多繁华,少不得被她掏个精光。她先前另有两个儿子呢,竟是两手一摊,半分没放心上。”
小李氏转脸去李母房里道:“阿娘说的是,这妇民气毒,半点不知心疼人,连枕边人也是算计的。”内心更加防备起齐氏来。
方大舅赶到李家,惊见此等惨状,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那些邻舍也是吃惊,没想到李货郎长得白俊,看着斯文,动手竟如此暴虐。
方氏也是个傻,她既觉得本身推了婆母,又不敢抵挡丈夫,只被打得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倒在地上跟个血葫芦似的。一对儿子扑在母切身上哭得差点没断了气,大的阿谁已经知事,又机警,偷偷出门直奔舅家。
齐氏嫁进李家,她带着好些金银,手头豪阔,李家自是收着些,不太敢教唆她,李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对方氏非打即骂,对着齐氏不满归不满,到底不敢脱手,只敢碎着嘴骂。饶是如此,还被齐氏给讨了归去。
齐氏被逮个正着,干脆不做饭,只在街上现买了吃。小李氏又教两个侄儿,齐氏买很多,他们就少吃些,剩得好些饭食;等齐氏买少些,他们就多吃点,嚷着阿娘不敷吃。直把齐氏气得红了脸,又发作不得,只在李货郎面前哭道:“李郎娶错了我,我只是个没用的,些些小事都做不好,小郎、囡囡有我这娘,哪得好的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