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点头:“那伙贼子因着道上之义,不肯供出买凶的是哪个。明晚之事成或不成,他们必然还要讨论,陈兄弟让街集的兄弟在酒留脚店等地留意行迹诡异之人。”
陈据笑:“他们本就逃亡之徒,挣的命钱,那里不敢?”
眼红的推杯与他道:“来来来,内里另有甚么门道?”
何栖听了这傻话,直笑着点头,傍晚沈拓返来,便学与他听,又笑道:“船运赢利,船钱还欠着明府呢,我们倒还是搭着的空架。”
沈拓坐在马背,倾身扫他一眼,道:“我看你不像行乞的,倒像劫舍的。”
沈拓又道:“也是我们一时粗心浮滑,未曾防着小人肇事,他日寻几只恶狗养在船埠,也添些警戒。”
只是,财帛之物恨少不嫌多,自有铤而走险之徒,这些人最恨自家腰身不肥,见不得别人繁华和美,见沈家漕运红火,本身不做这桩买卖,他也要添堵生乱。
阿娣捂着嘴偷乐,看着泛着盐花的咸鱼,摸摸嘴角,竟然未曾流下口水来,道:“在娘子身边日日有吃食,我竟不馋它。”
何栖收了针线笑:“好没见地,这些咸鱼能吃得明岁?莫非酟点腥咸下饭?”
恰好沈家一个主顾与同业生了肮脏,两家合计请了贼子要劫烧货船。
陈据咬牙:“如果被我逮到尾巴,非得……”
沈拓与他们定了计,与曹英、陈据、徐安等人见面,道:“有伙贼接了红封要劫烧我们的船,公开与我同了火,定计炸个空响。”
方八道:“娘子说得极是,半点不错。”
何栖见他拭刀,薄唇微抿,虽与她谈笑,倒是另有苦衷,便问:“大郎,船埠可出了胶葛?”
劝的人又道:“他家大班的四艘大船,桃溪才多大?泊在船埠,哪另有别家的安身之地。 ”
眼红的怏怏不乐,到底歇了动机。
沈拓边驱马慢行边将人引到偏角,道:“几个钱可给你,只是,我看你却不大像是行乞的,养得一身好皮肉。”
徐安道:“既然他们见机暗里与我们通风,自是不筹算与我们为敌,都头又与他们议定,此次不消报官,留得一线情面,多条门路。”
沈拓与他两个铜板,乞儿掂了掂,仍追在前面笑道:“都头再恩赐几个钱,家中老娘几日未曾有饭食到肚。”
方娘子道:“非是我看轻他们,他们既然落草做了无本的买卖,便是一伙暴徒,与他们说仁义倒是豪赌。我们不做小人,也要防他们生变。”
再往外数, 沈家拢共拿得出的手亲戚也不过曹棺材家, 做得死人买卖, 也算桃溪独一份, 曹家三子孔武有力, 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比之别的大户, 却也平常,算不得甚么硬点子的依仗。
乞儿笑道:“都头的情面我们并不敢接,你家船上的船手,一个比一个凶悍,只一个方八,就是横不要命的。陈据、徐安又机灵细心,夜间三班人马守船。沈都头交游又广,到时怕要与我们不死不休,财帛虽好物,没命花用也是白搭心血。”
眼红的叹道:“话虽如此,分点残羹也好,他家好大的肚皮,桃溪的水运,只一口吞下?”
沈拓慢声道:“既生得毒牙,拔掉便是。”
他们觉得做得私密,谁知贼子回身便遣人奉告沈拓,沈拓正在巡街,被一个乞儿模样的拦住要钱。
陈据道:“同业如仇,做买卖明面你好我好,暗里只盼对方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