芨州州府还不放心，特特写了封给季蔚琇，言道此子不俗，烦劳看顾一二。施翎将信揣在怀里，带着州府伉俪赠的衣银，临行前跪倒在地，大礼拜别。
“苏富户是个为老不尊的，大把年纪了还养着仙颜的小妾。”施翎暴露一言难尽的神采，道，“哥哥的阿娘不是再嫁货郎李家吗？阿谁小妾就是李货郎的姊妹。眼下苏富户死了，他那几个儿子怎会养她，少不得要归转家去。”
“何小娘子。”沈拓想，本身见她，仿佛说得最多就是这四个字。
“何公。”沈拓忙揖礼。
大族子早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胆小的下仆上去一探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小郎君被打死了……”
沈拓全部眼睛都亮了起来，挺直了背等在那。“多谢何公。”
“我倒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胆。”沈拓嘲笑，“真把我当泥不成？”话虽如此，到底还是留了意。
“哥哥要虾做甚么？”施翎道，“喂雁好生可惜，就酒鲜美得狠。”
翌日施翎将案件交托清楚，拉了沈拓，加一个爱凑热烈的何斗金。三人捉了五六只雁，又鼓起在水里摸了整两罐的螺蛳小虾。
芨州州府与皇室沾亲带故，是个爱美之人，美衣美食美人皆是心头所好。见了施翎的确神魂倒置，将袖子掩了脸，跑归去跟他娘子道：此等美人，怎谦让他碾落泥中，与腐泥蛆虫同污。
“查清楚了，倒不是暗害。那苏富户是被儿子给气死的，他大哥体虚，子孙又为家财每天打得跟烂羊头似的，一时血不归经，气上不来，一命呜呼。”施翎摇点头，又想起甚么，拿眼看着沈拓。
惹得沈计和施翎二人对视一眼，非常不解。
门外洗了果子送来与阿兄的沈计特长捏着托盘，心中燃着一点星火，蕴着一丝的歹意，只待风起，便是燎原之势。
沈拓答道：“我快订婚了，将家中的树木卖一批与他。”
施翎酒醒了一半，上前将两指压在大族子颈侧，公然没了动静。轻哼一声，摸出身上统统的银钱在酒坊买了壶梨花酿，道：“自古杀人偿命，我既打死了他，自会去投官。都道梨花酿色白清冽，回味有甘，当得令媛买醉。名不虚传，公然好酒。”
“李家之事，与我又有甚么相干。”沈拓讨厌道。
“都头。”何栖微施一礼，见他呆愣愣的模样，本想讽刺一二，只是何秀才立在一边不好猖獗，只得做出一本端庄的模样。
老衲人早已亡故，对故里施翎实无半点的牵念。
施翎原是芨州人，他面如好女，身材风骚，常被人当作优伶面首之类的美人。恰好性子糟糕，一言分歧便要脱手打人。他在客籍被一个大族子调戏，摸了他的手说要拿银买了他养在外头，施翎哪肯受这辱，暴起来操起酒壶就砸了畴昔。
沈拓辩白道：“何老秀才也是好酒之人，我只是送与他佐酒。”说罢抢过陶罐一拍马，一阵风似地去了。
施翎父母早亡，名义上是跟着兄嫂度日，倒是他自个西家蹭饭店主借喝，稍大点，兄嫂连面子情都不要，将他赶了出去。施翎没法在一个破庙落脚，跟着庙里的老衲人一同吃住，还学了一身的技艺。
何斗金倒是欢场荡子，嘻嘻一笑：“大郎他日怕是个拄杖落手的。”
抬眼间，只见何栖窄袖红裙，梳着垂练髻，插了一枝海棠花，手中托了一个托盘，眉间笑意浅浅，弱柳拂风般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