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这几日内心不舒坦,阿叔陪阿爹好好喝几杯。”何栖垂眸低笑,又回身出来整治下酒吃食。
“何公这是为了甚么活力?”卢继见他眼下模糊怒意,出声扣问。
二则是沈二郎,当初沈师爷令季子读书,只当能写能算,将来做个账房管事,糊口自有下落,取个大名还叫沈计。岂知沈二郎机灵好学,举一反三,沈师爷又惊又喜,心中生出一股豪气,策画着以二子的资质,将来蟾宫折桂、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非有望之事。这执念平生至死也放不下,死前仍握着宗子的手,让他不要断了次子的学业,沈大郎岂有不该的?沈父去后,沈母又抛子另嫁,家中的出息,大半倒供了沈二郎读书。何公是读书人,自是深知读书不易啊,笔墨纸砚,束修册本,若学有所成,测验时差途川资能省俭得哪个?
卢继在铺子里包了包油果子和一包桃干,这才去拐进胡同拍门。
何秀才瞪着卢继:“继兄还是说说阿谁沈大郎的环境。”
不稍半晌,何秀才应门迎客,见是卢继,笑倒:“你来得倒巧,阿圆刚与我炸了盘桃花鱼下酒。”何秀才口中的阿圆恰是何家小娘子何栖,奶名唤作阿圆。
沈大郎听后勃然大怒,哪肯应下这等没事理的前提。心知赖家偶然婚事,这才乱撮要求,令贰心生退意。
何秀才想了想:“倒是晓得一二。”又皱眉道,“衙役办的虽是公差,却只是吏役,不是端庄官府中人,有良有贱。来做衙役不过两种:一是征来退役的,二是本地豪强刺头,这个沈都头是因何做衙役?”
卢继皱眉:“陈大常日瘟头鸡普通,倒也敢开这个口。”
“天然天然。”卢继忙点头。
“啊呀,这是我的口福,阿圆炸得好鱼。”卢继抽抽鼻子,闻到了院中丝丝鱼香味。桃花鱼产自桃溪,不过指长,干炸酥脆,腌制咸香,只是清算起来费事了些。
卢继拎了卦旗出了酒坊,摇着铃儿边兜揽买卖边往二横街走去。何秀才赁出的商店就在面前不远处,位置好,铺面小,卖些针头线脑、箩筐刷子、糕饼点心、油酒糖醋等杂物,摆放随便,又杂又乱。
何秀才怒道:“前面陈大可爱得很,竟要与他家三郎求娶阿圆,他家三郎一个恶棍闲汉,成日偷鸡摸狗,打赌喝酒。”何秀才一想起陈三郎的描述,气得两手颤栗,恨声道,“来岁铺子不租赁与他们家。”
“何公一片慈父心肠。”卢继轻声道,“只是阿圆的婚事到底难办。”
“这倒怪不得沈大郎。”何老秀才微微感喟,一时心机百转。卢继所说他自是信赖,沈大郎既有品性又有担负,的确是好男儿,转而又感觉他丧父丧母,又是一个差役。
再者读书科举,无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果未可知。”
“此人何公就是不识,也应听过几耳朵。”卢继道,“我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县里的都头沈拓。”
“倒是个侠义之人。”何栖浅笑夸奖。
卢继觑了眼何老秀才,怕伤了他的颜面,不好多说,本朝科举解试、省试、殿试,省试不过,连解试都要重头再考。何老秀才便是如此,到老也在省试、解试之间打转。秀才也不过是个雅称,说到底只是个读书人。
何老秀才又拧起眉头:“这又是为何?”
何秀才微一沉吟:“那继兄再说说不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