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信了他,便信到底,他日真有变故,她也不缺斩情断绝的气势。
沈母齐氏也正为这事忧愁,目睹沈拓婚事逾近,更加没了主张。等李货郎出门,锁了门,点了箱中的钱物,左挑右拣,都觉肉痛不舍。
许氏被自家姑婆劈面说穿,脸都不红,道:“阿娘不知,曹大偷油鼠似的,当我不晓得,在床底下藏了个破瓦罐,每天扔个三枚五枚的铜钱出来。我也不说破,只时不时去数数,明天划拉一下,竟有三四贯之数。”
卢娘子手上行动一顿,想说甚么,却道:“那两个云纹红漆提篮里,放的是小娘子做与沈家长辈的见礼。到时我与挑提篮的小子说一声,叫他放于婚床上,小娘子可要记得。”
“嫂嫂的主张极好。”大简氏是个利落的,二房的银钱都由她作主,一口就应下了。
曹沈氏不满:“大郎娘子是秀才公家的,识书认字,斯文人一个。你们倒好,只图费事,便是用银锞子,好歹也打个快意花果,直了白咧的,做副棺材还描纹呢。”
许氏鼓掌:“我是没阿娘的巧样心机,实在人就做实在事,这礼啊物的,都不比银子好使。我喝新妇一杯酒,就掏银子。”
(二)
何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家去的“家”是沈拓家,一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阿爹是个怕孤单的人。”
何栖轻咳一声,既羞又想笑,拿了册子翻了一遍,心中赞叹:画得好生大胆,还不止一种姿式。
家具一到沈家,许氏领着世人赶紧将婚房安插起来,床帐被子却要等着明日,笑道:“大郎早晨去与小郎睡。”
(一)
何栖打了伞过来开门, 秀发低挽,青色衣裙,在雨中如同一枝将将攀折人手的新柳,只是持伞而立,抬眸中便是无边的缠绵。
“时候走得快着呢,不先打扮好,误了吉时却不好。”卢娘子安抚,“只能让小娘子累着。”
她就这么站那, 轻笑:“大郎, 几时归家的?”
总不好拿方旧帕、衣裙当见礼,好歹也是做人婆母。最后取了一个镶玉金指环,款式不好,玉也都是絮纹。听闻新妇娘家也是贫寒的,能见甚么好物?
施翎接了坛子,也不要碗,笑道:“何公,一行动一身的汗,那里会冷。不过,本日喜酒倒是要喝的。”他自个喝了几口,通报下去,嚷道,“你们既喝了酒,可要细心些,碰了嫂嫂的家什,别怪我翻脸儿。”
季蔚琇看重沈拓,接了请柬,他又没架子,本想亲去与他做脸。
沈拓笑:“不消你操心,前次宜州差使,州府那得了赏银,返来明府又给一份。”
何栖暗吸一口气,晓得上面另有一道典礼。
小李氏摸着本身仍旧光亮的脸颊,到底一日不比一日饱满丰盈。
何家嫁女,人又少,父女相对,旧事历历,不免几分伤感。
“另一个大的侍女?”
午间宴席过后,卢小三领着许大娘的两三个只要四五岁的孙子孙女,跑来看新嫁妇。几人挤成一团,十几只眼睛对着何栖看。
卢娘子跪坐在她身前,细细打量了她满身打扮,没有不对,这才道:“阿圆,大喜之日不成多思。摆布三日,你便接了郎君家去。”
施翎一推沈拓,急道:“哥哥傻了?还不快接新妇。”
齐氏道:“我心中欢畅呢。”脸上忙露了笑模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