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落在沈拓手里,正怕得要死,忙道:“我实不是骗子,我端的是通判小舅,你这个臭婆子快报与姊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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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夫人先是一愣,复又笑道:“怕不是个骗子?倒是胆小。我家两个兄长一个点了翰林,一个在家中打理碎务,都在禹京家中,如安在宜州被人打伤?”
咽下一口恶气,粗声道:“他先欺的我,我再动到手,通判不会恨我伤他亲眷要捉我下狱吧?”
她欣喜之下掩嘴而笑,她的眼中唯有一人一马,人间万彩顿成阑珊。
婆子赶人道:“再告与郎君,此地却不是你来之处,快快离了家去。”
通判夫人令一个唱曲的做了酒纠,与姬妾行起酒令,输的或罚银、或罚酒、或逗趣谈笑,一时倒也妻妾敦睦,其乐融融。
婆子气得笑了:“我家大小郎君俱在禹京,一个做着翰林,一个仍在家中,不知你又是哪个?”
沈拓手一松,地头咕辘滚在了地上,摔得直唉哟,抬手揖礼道:“不知大娘的身份,我这厢有礼。实不是行骗的,只因这贼厮口口声声说是通判的小舅,我一时打动打碎了他,只好携他来通判府宅。一来为着赔罪,望府上深名大义谅解则个;二来也要问问通判,为何纵着小舅子坏□□女?”
怎得还未返来,莫不是出事了?一念既生,心如藤缠,更加无所依从。正在惶惑无措之时,一人牵马停客店前,于无边的灿烂,无边的灯火中抬起来头,冲她展颜一笑:“阿圆!”
婆子只打眼便知不是通判夫人的兄弟,将脸一摆,上前道:“这位郎君,生得大丈夫模样,何故上门行骗?”
婆子路上早想通了枢纽,拿眼往众姬妾那边一扫,然后道:“那狂徒口气刁悍,以司马小舅自居,倒不像普通的恶棍呢。”
通判夫人将事一理清,她是个判定的,命人截了管事,又让锁了姬妾,再让亲信婆子出来,冲着沈拓道:“告与郎君晓得,这个贼痞不是我家亲戚,他在外偷掳掠夺并不与家相干,郎君受了欺辱,自去府衙报官,这般上门莫不是欺诈?念你来生地受了欺负,又是农家农夫,不懂礼数,娘子漂亮,不与你计算。只你休在外头胡言乱语乱扣黑锅,反倒惹来祸端。
沈拓拱手:“这便好,外村夫怯懦怕事,倒让大娘见笑了。”
只是再热烈喧哗似都与她无关,她等侯的人尚未返来,底下车水马龙、肩摩毂击,怎也不见熟谙的身影。
婆子随通判夫人嫁入府中,一贯面子,何时被这么一个地痞地痞如此热诚,又见他倔强,晓得定有蹊跷,脸上连换了几种色彩,对沈拓道:“不知哪来的贼匪,冒认家中亲戚,郎君容我回了娘子,再与你交代。”
阿谁地头的阿姊躲在一侧恨不得缩得没影,绞了手帕,蹙紧双眉,乱糟糟不得半点的主张,一双手冰冰冷的,没一丝的热气。
施翎在楼下对着满地哀嚎的地痞,神采阴晴不定,拿了一坛酒,拍去泥封抬头吃了一半,道:“你们不知,我手上沾了性命。沾得一条,也沾得十条,我家哥哥如果出事,少不得要从你们身上讨返来。”
通判夫人听了,倒也不无事理,因而拿眼看亲信婆子,令她去看个究竟,又命一个护院同去,道:“大节下,防着小人借了热烈肇事。”
沈拓微瞪眼,怒道:“大娘倒推得洁净,谁个有胆冒充通判家的亲戚?”边问边踹了地头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