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据见他榆木脑袋,道:“嫂嫂秀才公养大的,不比平常小娘子,我倒是个街头混赖的,云泥之别,自个先小了声气。”
陈据只感觉肩头担有千重,压得抬不起肩来,暗想:嫂嫂生得仙颜,那些小我平素不知肉味,猛得见了这等秀美夺目的娘子,不定多少失态。
陈据拿了一坛,道:“一坛尽够了,留着家吃。”
施翎瞪眼,诘问:“陈家哥哥说得可真?”
宴中何栖见他坐立难安,识不知味,内心好笑,道:“陈家叔叔放心,外头的人叔叔过筛一遍,想来那些心性不佳,内里藏奸之辈叔叔也不会领了家来。”又亲手为陈据斟酒道,“我也不与他们亲见,拿素面屏风隔开便是。”
陈据听罢放心很多,只是心中仍旧无措,辞了沈拓,又跑去卢继家中讨主张。
陈据道:“我与大郎兄弟,再不讲究这些。”
陈据抱了头道:“阿娘饶命,再不敢扯谎。您老目炫,细心打了米缸。”
陈据抱着不肯放手,道:“哪再得空捉黄雀,大郎他们又不是大肚汉,哪吃得了这些雀酢。”
陈据气道:“说这话莫非我脸上都雅?”心道:怕个妇人好发展脸。
陈老娘笑起来,特长摸他的脸,道:“奉告我儿,你娘眼瞎,内心却稀有着呢。你说上两遍,两遍说得差了大离,那你定是说了大话;两遍说得一句不差,那也是拿话蒙我。”
陈据面露难色,游移道:“这……来应工的都是些粗夫莽汉,行动卤莽,说话也没个轻重,万一冲撞了嫂嫂……”
沈拓笑道:“一来我脱不开身,二来你嫂嫂心有成算,看人相面亦有过人之处。”
何栖正让沈拓卸了堂屋的门通风,见陈据上前叉手一礼,笑道:“陈家叔叔上门,却未曾相迎,谅解则个。”
陈老娘还是不信, 挥着竹棍道:“在外骗老骗少, 家转还骗盲眼婆,我怎生得你这恶棍种?”
陈据的老娘被油灯熏坏了眼睛,看人只要模恍惚糊一个影子, 成日无事便摸索着将桌案凳条擦了又擦, 她看不见, 总狐疑家中积灰,兼带骂陈据不孝无礼。
施翎嘲笑:“既是上门应工,非常的脾气也给我收了八分,谁敢获咎,先问我的拳头答不承诺。”
施翎等在院门,见他局促,笑道:“陈家哥哥怎得内疚起来?”
陈据两眼微红,诚恳认错,又嘻皮笑容道:“承闰年日,哪会好端端坏了性命?”
陈老娘怒道:“好生吝啬,都与大郎家送去。”又无法道,“你阿娘没用,走不了远道,不然亲上门备礼伸谢。”
陈老娘嘲笑:“他不是好的,你便是好的?又没个端庄事,又不着家,店主欺西家讹,本身也是个万人嫌,倒说别个不好。”
陈据忙躲开竹棍,奉迎笑道:“谁个骗你,端的有事。”
沈拓感喟,道:“陈据,我担着差役一职,开渠挖河用人,自是要去村中乡间征青壮夫子,雇请船工一事,少不得要落在我娘子身上。”
她一走,陈据提捏着的筋都松了下来,狠出一口气,见沈拓与施翎看他,道:“不瞒哥哥,我见嫂嫂内心发怵。”
何栖展眉轻笑,又道:“阿翎昨日起就念叨雀酢,陈家叔叔本日一气倒拿了三坛子来。”内心盘算主张要还回两坛去,又开口道,“大郎与阿翎陪叔叔稍坐说话,我与阿娣为你们整治一桌下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