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予算是个书道痴人,左手虚捏着本《快雪时晴帖》,右手舔笔蘸墨,一遍一各处临摹。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
“白箸,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情面债。这个事理我懂,沈惟雍天然也懂。”萧簌先推开被子,坐直身材捡了一本杂书翻弄起来。
两个春秋相差四五岁的女人在同一时候,分歧地点,收回了近似的疑问。
萧簌先叹了口气,“如晦此人轴的很,你是没瞥见,我送他这块奇楠的时候,差点没跟我打起来。”
“如晦公子,三公子的住处在东边,您随我来。”
萧簌先从字句上抬起眼,“你觉得我不想?”
待人都走尽了,萧肃予也搁下了笔,歪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枇杷。未几时,门口便呈现了一个穿黄纱衫的美人,纱衣层层叠叠,由上而下自浓至淡,在一起烛火的映照之下闪现出一种班驳迷离的美感。美人绮年玉貌,杏眼朱唇,款款而来。
夜色四应时分,萧家诸人已多数歇下。二公子萧肃予的房间却灯火透明。
“我畴前一向在奇特,公子这一辈都是用的肃字,唯独三公子的名字里用了个簌字。唐簌的名字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老爷为三公子取名字,算是记念他的母亲,更是顾及他的出身。”黄纱美人把核儿扔下,又拣了一颗递到他嘴边。
“我大哥的娘是原配夫人,早就死了。厥后萧知礼娶了我母亲,又去夷昭阁玩甚么女伶人,还抱回了老三,我母亲是书香家世出身的女儿,又有几分烈性,羞得跳河他杀。至于老四,他是妾生子,生他的妾也不晓得让这老匹夫送给谁了。”桃花眼异化着些许仇恨,做总结性陈词,“好一个知礼。”
榻上的公子咳了两声,促狭地笑了一声。
“三公子的母亲是夷昭阁的伶人?”黄纱美人咬着枇杷,状似漫不经心肠问了一句。
“如晦自幼丧父,您想必是记错了。”司如晦瞟了青衣公子一眼,“前几天小侄得了一块绝佳的白奇楠,为昭明公主医治心疾的药方已经配好了。”
白箸听的风趣,从梁上翻了下来,“那公子如何让他收下的?”
管家回身带路,眼角余光重视到了灰衣公子袍袖上的竹叶纹,内心微微闪过一丝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