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与曹靖素未会面,但其先派虎伥暗藏凌府监督,后有极乐丹之事,可知是个心胸叵测之辈,甚是就是魔门的细作,潜入皇宫,以神通祸乱社稷,不成不防。
凌冲问道:“以晦明看来,我身在京师,还剩多少法力能够动用?”晦明孺子道:“方才不是说了么,五成法力罢了。非但是你,只要不成纯阳玄阴,只要到了京师当中,修为境地立即打落五成!你道这京师是甚么好耍子的处所么?”
凌冲笑道:“垂白叟不必多虑,门生欲学儒道心学,实是修道境地留步不前,必要淬炼表情,打磨胸臆,体味人生百态,此是家师之命。特别此处惠帝寿诞,本派就由门生主持大局。”
凌冲起家随他来至书房,见四壁萧然,唯有三排极大书架,摆满册本,皆是经师济世之学。张守正坐定问道:“亦如说你要随我修习儒家心学之道,不知……”当年与叶向天结识,曾见其演变神通,当真惊为天人,这才放心将张亦如拜托。张守正虽是大儒首辅,却非陈腐之辈,贤人不语怪力乱神,并非不见、不知、不识。凌冲既是叶向天师弟,神通剑术想来也不会比当年的叶向天差到哪去,为何非要从学儒道?
张守正笑道:“当年不过一句戏言,当不得真。何况我与向天兄平辈论交,承他不弃,收了亦如入门,张家一门感激不尽。你是向天兄师弟,自当以兄弟相称。”
张守正浅笑道:“本来如此,心学之道并非长生之途,我还当你瞧不上。你既愿学,我必倾囊而授。天子寿诞,水陆法会之事,皆有曹靖一手包办,传闻请的也不过是些草头仙,无甚法力之辈,为何太玄派会遣小凌你来坐镇?”
张守正听罢,气的牙关紧急,骂道:“这贼子!竟然大胆出此歹计!幸亏小凌你偶然间看破,杀得好!曹靖这贼人二十年前自荐入宫,不知其跟脚,献上几粒红丸,圣上龙颜大悦,封为国师。开初甚是乖觉,等闲不出国师府一步,连后宫也一回未入。但近年来,很有狂态萌动之事,暗中招纳弟子,豢养逃亡。我早狐疑他图谋不轨,几次上本参他,可惜圣上俱都留中不发。那厮深恨老夫多事,也多遣弟子前来刺杀,幸有亦如精通剑术,几次斩杀来人,这才不敢再来。”
晦明孺子痛骂一顿,望着阴阳之气哼哼唧唧道:“尹济,我日你个神仙板板!把老子拴在这小子身上,恰好一肚皮的符术传不出去,你长季子不是号称算尽六合,连天妖也被你算计,这小子资质大好,倒是一根筋,难不成要他去替你寻个弟子来传承太清符术么!”宣泄了一通,又沉寂下去。
凌冲收了工夫,脱下道袍,换了一身粗布青衣,飘然出门。大厅之上,早有张府一家人端坐,正首乃是一名古稀老者,亦是一身布衣,面上皱纹堆垒,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气,此气非是官威,而是研讨学问到了高深之地,天然披发一种知天命、明事理之意。下首乃是一对中年佳耦,恰是张亦如双亲。
那老者恰是当朝首辅张守正,见了凌冲,面前亦是一亮,这少年虽着布衣,飘飘但是有出尘之慨,萧洒来去,只当尘凡为一梦,说不出的适意安闲,暗自点头,说道:“足下便是凌冲老弟么?”凌冲忙道:“垂白叟乃是门生座师,万不成如此称呼。”当年托了张亦如说通乃祖,修书一封,言明收凌冲为门生,带去京师教诲,凌真才肯放行。这一层师生之谊倒是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