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他能够烧制出长生不老的灵药，元光帝对此坚信不疑。
她僵着脊背笑了笑，仍旧不敢出声说话。
那一刻，那张双目暴突、舌头伸长、嘴唇乌紫的死人脸，在她的脑海中再度闪现，她忍不住哈腰干呕起来。
那是她上辈子比来间隔地看到陈长生，而彼时，这个后宫煞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再没了昔日的颐指气使。
“啊哟，这俄然间的，可吓了我一跳呢。”她拍着心口轻笑道，似是心不足悸，举手投足间，纯然一个吓坏了的小女人。
语声未了，她已然转过身，也不管那小监瞥见与否，朝后摇了摇帕子，人已经走下桥去。
念及此，红药不免心惊肉跳，一刹时，仿佛又回到了宿世。
好一会儿后，还是红药抢先突破了沉默。
微凉且潮湿的气味，丝丝缕缕浸入肺腑，她的思路亦被这气味渗入，一点一点地，由混乱而至清楚。
许是上晌两位尚宫传出的动静过分惊人，尚寝局这一片现在倒是温馨，世人似是吓得呆了，连个出来走动的都没有，也就无人瞧见红药这惶恐失措的模样了。
本来，此时的陈长生，还是一个末等小监。
却不知，今后那数年工夫当中，他又是如何爬到高位的？
很低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硬憋出来的，被桥下水声一激，更加恍惚不清。
但是，吃了那么些的灵药，莫说是长生了，元光帝连个长命帝都没捞着，便被他几个亲亲儿子给弄得卧床不起。而那位号称活了千余岁的玄真仙师，亦被那几位皇子大卸八块，曝尸于荒漠，连一片草席都没捞着。
巷中寥无人迹，身畔的紫竹在风里闲逛着，氛围更加湿凉，连头发丝都像沾上了潮意。
那所谓“仙道”，红药亦曾见过，是个长髯白发、肥胖如竹竿的老羽士，整天穿戴件半旧的青袍，阴冷的面庞上从无笑意，法号叫做玄真。
如此便好。
混得还不如我呢。
然后，他们就把本身给唱死了。
接下来的戏码，不过是话本子里的那一套，一时谋逆、一时乱党、一时勤王、一时又是兵变，潢潢宫城、泱泱大内，直变成了那唱戏的戏台子，众皇子粉墨退场，唱得那叫一个欢实。
深深地吐纳了几息后，红药终是凝下了心神，方强笑道：“我还得归去办差呢，先走了啊。”
两辈子加起来，红药也未曾在如此近的处所，见过能说能动的陈长生。
幸亏那小监始终半低着头，似是吓得傻了，倒也未曾发明她的非常。
那小寺人她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