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冷寂、清寒,再今后,是万物肃杀的隆冬,百草不生,便烧着炭盆,也能冷到骨头里去。
周皇后温馨地看了她半晌,复又转首望向别处。
她此番提早回宫,摸索朝堂还在其次,最紧急的,还是安抚李太后。
不期然地,周皇后想起了德妃与丽嫔,以及,那些滑胎小产的嫔妃们。
远在玉都城西郊的行宫,此时已是到处灯火。
茶水犹温,蒸腾出几缕烟气,她的眉眼隐于其间,忽隐忽现。
大家皆道建昭帝喜做木工活计,却鲜有人晓得,这位天子陛下,亦是一名品香的妙手。
“陛下又是何故鉴定,此事是假的?”李太后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李太后怔了怔。
不过,从目下的景象看,太后娘娘的那颗心,怕是又吊了起来。
李太后目注于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甚么。
喃喃自语了一句,她举盏饮茶。
好花好景的日子,这便畴昔了么?
几个穿石绿袍子的小寺人,正自主在廊下,拿苕帚扫着阶前雨水,帚尖上粘了颀长的紫色花瓣,也不知是甚么花落下的。
周皇后指尖颤了颤,盏中茶水溅出几滴,落上她的裙摆。
李太后沉默不语。
侍立于一旁的大寺人侯敬贤,此时悄悄昂首,向他身上觑了一眼。
这也难怪。
瑟然且微凉的一声,乍起即落。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未曾御见奏对了,平素偶尔觐见陛下,亦是站着说上两句话就退下,何尝有过赐座这等功德?
天然的,这个想头,也不过在贰内心过一遭便罢。
只要三位小公主。
念及此,东平郡王圆胖的脸上,顿时亮堂了几分,腰杆儿也跟着挺直了。
不管如何说,他的功绩都是实打实的,而能够与天子陛下多靠近靠近,他自是乐见,不,应当说是欣喜若狂才对。
她晓得,她说的每一个字,李太后都不信。
“传闻是……还好罢。”她道。
直到掌灯时分,雨势才终究变得小了些,仿似那按弦之人按得乏了,遂有一下、无一下地挑弄着,风过期,才会拨起一阵急响。
这处行宫依山而建,了望去,绛色与黄色的宫灯间次错落,沿山势起伏,有若月光下的湖面,沉寂而又灿烂。
东平郡王徐晋一眼扫过,垂眼恭声道:“是,陛下。”
如果昨晚那场大火当真伤及陛下龙体,那么,将来又会如何?
或许,这便是所谓“功德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吧,起码在东平郡王看来,精擅香道,总比爱打家具要风雅很多,但是,传到外头去的,却只要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