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得让人想撞墙。
淑妃娘娘前去行宫时,她便特地将红杏留下看家,还把倒夜香的差事给换成了扫地,缺的家什也给她补足了,到处照拂一二。
“回姑姑,住处很好,红嫣帮着我都清算安妥了。”红药轻声回道。
倒是康寿薇,并不敢很获咎了红杏。
红杏美目流盼,含笑掩袖:“说来我也一样,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你们,我这内心还挺欢畅的。本来这处所就我和红嫣两个是一辈儿的,倒感觉有点儿孤傲,现在再添上一个你,倒是更热烈了。”
康寿薇“唔”了一声,眼皮子向上撩了撩:“可知我要给你分拨甚么差事?”
红药也没敢多担搁,算着康寿薇用饭兼歇午的时候,不迟不早赶去偏殿,见康寿薇正坐在耳室喝茶,面上犹带睡容,显是歇午方醒。
陛下才一走,淑妃当下便甩了脸子,随便指了个错儿,罚红杏在大太阳底下跪足了一盏茶,过后更将她派去倒夜香,不准她靠近正殿。
来了。
纪红杏。
红药早推测她会有此一问,心中亦有答案,面上却做出思忖的模样来,好一会儿后,刚正色道:“旁的我不晓得,只‘库房重地’这四个字,于姑姑倒是常放在嘴边儿上来着。”
所谓站班,便是于正殿门外侍立,凡是皆是四人一班。
坐姿端方、温馨沉稳,身上并没有小孩子的毛燥,一举一动很老居,仿佛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也似。
思来想去,红药觉着,首要的便是不能与她搭班。
说到妖怪,翊坤宫倒还真有个现成的。
红药斜签着身子坐下,腰背挺直,连呼吸都放轻了,亦是寂静无语。
“屋子可还住得惯?”很久后,她淡声问道。
这时候若回错了一句话,今后的路便也将差之千里,这关乎她此后的运气,断不成有误。
念及此,她不由皱起眉,目中划过模糊的顾忌。
面上挂着恭谨的神情,红药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答案:“回姑姑的话,不忙的时候,于姑姑会叫我做些打理衣裳、头面之类的粗活儿,也常遣我去六宫各处传话、送东西甚么的。”
相较于才进翊坤宫的畏缩与谨慎,此时的红药,反有了几分争强好胜的架式。
即便此生分歧宿世,红药还是坚信,以红杏的绝丽容颜,断不会被藏匿了去,被建昭帝看上是迟早之事。
“哦?”康寿薇挑了挑眉,核阅的视野扫过她,语声仍自闲淡:“既这么着,你们于姑姑如何还叫你管库?如何不另派个更好的差事给你?”
言下之意,这些邃密的活计她不但熟稔,且还非常顺手。
“罢了,坐下说话。”康寿薇随便地指了指一张小杌子,将茶盏搁了,拿帕子揩动手指,并不言声。
回话也就罢了,端方上头倒是极好的,沉稳不足,夺目不敷,却也一定不能一用。
她这也是被逼无法,不得不好生表示,以避开红杏。
她将盏盖儿阖上,打量动手里的帕子,语声非常闲淡:“叫你来,便是要问一问你,你在尚寝局管库也就罢了,平素打杂都做些甚么?”
就你个事儿精,谁跟你热烈谁不利。
红药微垂着眼睛,腰杆儿却挺得笔挺,“不经意”间便显出几分自大来,不疾不徐隧道:“不敢在姑姑跟前夸口说自个儿好,只这么些日子下来,差事上头我并没出错误,有两次幸运还得了于姑姑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