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际,裙畔的这团污渍,倒是实实在在拜红杏所赐。
好几十年没算计过人了,初时,光是往人家榻上泼水她都手抖,现在莫说是泼水了,泼尿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最可气的是,拿着那压手的银子,潘体乾竟然还用一种非常难堪的语气道:“实在这钗子本来是整四十两的,本官顾恤你年纪小,没那么些钱,便折半予了你,那大花蓝你也趁便一并拿走罢,本官用不着。”
从那一日起,康寿薇对红药的态度,便有了很大的窜改。
这还算是小事儿。
答案是:一个路人。
以红杏之气度眼界,何故致此?
从那天起,她的好日子便到了头。
红药敢打包票,一旦本身指认红杏,康寿薇说不得就会拿此事向红杏卖好,然后再翻转头来,拿着红杏的反应,与红药说事儿。
毕竟这机遇可贵,大师自是要争上一争的。
一副忍痛割爱的语气。
但是,谁教她“交运”呢?
不过,红药提的这两等,分量却极重,因为,这是建昭帝金口说予淑妃娘娘的。
不消说,她当日自建昭帝处得来的赏钱,一下子全都折了出来,且还倒贴了她好些梯己钱,才算凑齐那二十两。
当然,她再是客气,红药却也不敢有分毫逾矩之处,此时便屈膝回道:“回姑姑的话,我也不晓得是如何回事儿,许是在那里沾上的泥印,掸也掸不掉,又没处洗去,姑姑恕罪。”
阖宫几十号人,偏就她一个被陛下瞧中了,你说气不气人?
如湘妃那般真正出尘之人,到底少有。
看来,平白掏钱买了个大花蓝,令潘提督非常肉痛,便借口红药弄丢花钗,强买强卖,把花去的银子又拿了返来,且还赚了好几倍。
却未想,好日子早就飞了,驱逐她的,是实足的霉运。
不像红药,陷在这泥塘中,难以摆脱。
不欲惹事是其一,更首要的是,即便红药指出来了,康寿薇亦不会如何。
话本子里管这叫“炮灰”。
于红药而言,这也不过闲话罢了,此际她最头疼的,还是裙子。
偏她随圣驾往外头走了一遭,返来时,不但带返来一小我高的大花篮儿,更有两位样貌格外俊美、气度非常不凡的大寺人亲身送到了宫门口儿。
看着那张正气凛然的脸,红药半个字都没敢多说,乖乖掏钱,“买”下了花钗。
再如,晒在外头的被子不知如何就掉进了井里,一问,说是风吹的,红药当时就呵呵了。一大排被子晾外头呢,那风长了眼睛不成,就单拣着她那一床往井里吹?
红药眯了眯眼。
而阿谁偶遇的少年,便是她惊骇的最大本源。
却不知,湘妃此时又在那边?
也恰是以,红药才会回绝去想刘瘸子。
说到底,这还是她现在风头过分之故,就此才会成为从矢之地,倒也不算完整无辜。
固然她必定,那少年必然是刘瘸子。
仅此罢了。
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如她如许的小宫女多并且多,一茬又一茬,浅显、庸常,比那阳光下的微尘还要纤细。
提及来,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头一回如此“风景”,被一宫的女人视作眼中钉,而究其启事,还是那该死的伴驾。
虽则那也并非她的本意。
而与世无争者,亦并非无争,只是无此需求罢了。一旦换了身份职位,也一样会和那些俗人一样,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