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真不是用心的。
这话是如何说的?
小顾丫头本籍乃是汉中,宿世他亲耳听她说过,且二人初识时,她那官话里总有股子侉味儿,他还曾拿这个笑话过她,亦被她反唇讥作“京油子”。
还是他徐五郎看她被欺得不幸,才偷偷教了她几招。
如何就能傻成如许,硬生生站在那边挨揍?
“你如何会这……”
徐玠乱七八糟地想着,旋即又按下邪念,转回正题。
咦,这丫头是宫里来的?!
这一刻,徐玠底子未去考虑红药是哪一方的人物,只是本能地以为,对方值得信赖。
亦便是说,这小顾丫头,乃是淑妃身边的宫女?!
这一刻,徐玠果断不会承认,他实在是看对方那张精美小脸看得有点儿那啥了,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家揍。
“对……对不住,我……奴婢……阿谁……奴婢不是故意的。”耳畔传来娇软的语声,怯怯地,带着极大的歉意。
Duang!
“好了,就是这里,公子且先藏着,等我走了再出来,好不好?”轻柔语声,南音更加地稠密。
除了淑妃娘娘,包含王府在内的一应贺客,再没人能用得上,或者说是有阿谁资格用宫女。
只是,他此时双目酸痛,掌心洇满了被那两拳头揍出来的泪花,底子睁不开眼,只得任由红药将他拉着,磕磕绊绊地走了十来步。
据徐玠所知,就在小半刻前,淑妃娘娘的仪仗进了王府。
再者说,刘瘸子不是挺会打斗么,如何也不晓得挡一挡?
这也就罢了,毕竟他徐五爷活了两辈子,放在现在,那但是实打实的人瑞、寿星、耄耋老者、老而不死是为……咳咳,这句错了。
不是他夸口,现在他在府里也算薄驰名声,差未几的下人都挺怵他,他也算是能横着走的了。
红药胡涂了,转眸处,却正正撞进一只又震惊、又委曲的凤眸当中。
那拳头自个儿就抡了畴昔,她拦都拦不住。
红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蓦地又觉有些过分,目注面前捂脸呆站的少年,心下倒是挺不落忍的。
或许,这是那些恶妻出于妒忌给她起的外号。
她也真没想着要打人。
且那一招一式,如何看都是他徐玠的徒儿啊。
徐玠顿时心头一喜。
她也是越活越转头了,净欺负小孩儿。
但是,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现下的小顾女人,怎生就会如此谙练地打斗了呢?
她发誓。
若非挨了打,现在徐玠准定又得两眼溜圆。
小孩子家家的,怕不是被打傻了吧?
他瞎了。
何故如此?
呆望着面前少年,红药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
但是,几十年的光阴畴昔,风俗已然养成,又岂是朝夕可改的?
这不对啊。
他抬手捂着俩眼,又是疼,又是气,又有点好笑。
再不济躲开也成啊。
她只是特别、特别、特别地不想听刘瘸子开口,仿佛只要对方一开口,她不想面对、不欲晓得的那些人与事,便要齐齐涌至面前,令她措手不及。
余音未落,一只柔嫩的小手便拉住了徐玠的胳膊,往旁行去。
许是双目不能视物之故,他现在耳力大涨,不知为甚么,从那软糯语声的中,他竟然听出了那么一点儿岭南调子。
本来,这逢人且动两拳头的弊端,顾老太是打小儿就有了,倒真是白瞎了那样娇滴滴的一张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