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雪初歇、轻风拂面，是个可贵阴沉的冬夜。
风回雪舞、冻河冰澌，不消多时，玉带河两岸已是白茫茫一片，将统统陈迹尽覆于白霜之下，而他二人的身影亦渐行渐远，终被风雪掩去……
啥处境？啥无益？
做完这些，那萧将军又顺手将地上的脸盆并麻绳收拢来，回身寻来一根树枝，谨慎划去雪地上红药的萍踪。
以她在乾清宫亲眼所见，建昭帝对宫女的态度，实在可谓冷酷，便连红药这个被他亲身调派来的，亦底子近不得身，更遑论假以辞色了。
现在，这位小吴公公但是更加地炙手可热，因他“不慎传染风寒”，病重卧床，建昭帝不但不肯将他挪去外安乐堂，更有甚者，竟还请了好几名太医给他汇诊，这此中有一名太医因开的药方剂过于凶烈，被陛下斥为“虎狼药”，当场便命其卷铺盖回故乡种田去。
不必说，这应当还是徐玠之功，他说定不叫她暴露行迹，公然说到做到。更可贵这位萧将军心细，一应都虑到了。
毕竟，那处所又苦又累，半点油水亦无，实在无甚可争的，大师皆不过捱日子罢了，倒也相安无事。
也恰是以，红药对这所谓的换籍之事，亦是无可无不成，还是过她安逸日子。
当然，她们的谗谄最后都落了空，反倒尽皆身受杖刑而亡。
这原也没甚么，先帝时并不但她一个宫女晋位的。
他醒了。
提及来，徐五和萧三这两个兄弟旁的都好，就是太喜好打机锋，李九牛先还会猜上一猜，只是，猜了百八十回，就没一回猜对的，他厥后便也学乖了，举凡听不明白的，一概回以三个字。
建昭帝此时便又大展明君风采，不但未曾怒斥这名言官，竟还赏了一盘金银并两名美姬，赞他是“朕的直臣”。
倒是那些内侍、小监，极得他的信重与宠嬖，远的不说，吴承芳便是现成的例子。
听得萧戟之语，李九牛二话不说，单膀一用力，便将吴承芳负在了后背，转问他：“头儿，去那边？”
红药便有点利诱。
看起来，她的易容改装还是很胜利的，这萧、李二人清楚皆曾见过她，现在却把她错以为某个小寺人。
“嗐，你信他的鬼！这厮演戏呢，一个两个的，都是戏精。”月华如水、夜空澄静，徐玠那公鸭嗓子抬高几分，听来倒也未曾煞去这上元良宵。
提及来，纵观大齐皇城各司，绝大多数皆在皇城当中，唯有浣衣局，也不知出于如何的起因，被搁置于城外。
红药哼哼哈哈地应了，底子没当回事。
传闻，陈长生常常看望吴承芳，那屋中皆会传来哭声，也不知是谁哭。而待他分开，吴承芳皆会送到门边，眺望他行远再行回屋，其态度之客气，一如他客气地对待每一个前来看望之人。
萧戟早知其斤两，却也不点破，只当他真懂了，启唇道了一声：“好。”
闻听此言，不知为甚么，红药便想起了这些年来老是滑胎的各位娘娘们，总觉着，这里头怕另有别的起因。
红药猜想，这或许是因为于此处当差的，皆是大哥或出错的宫人，且差事又极苦，是以才将之伶仃放在了城外。
此人力量可真够大的，怕不是抵红药三个……不，五个……不，十个……亦远远不足。
她便旁敲侧击地向小宫女探听，倒是得来一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