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瞥眼间,她清楚地瞧见,正哼着儿歌的吴嬷嬷,唇角微不成察地勾了勾。
正忙出一头的汗,忽听院门上传来剥啄之声。
幸得她反应及时,不然就真要露馅了。
芳草便皱眉解释道:“姑姑的钥匙丢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着,因丢的那套钥匙乃是库房和值房的,我就说找你问问。现在你也说没见着,这可如何是好?”
局势应当并不算严峻。
本年夏天热得变态,连着几个大朝会,皆有老臣当堂中暑晕倒,传闻有一个还把牙齿给磕掉了。
红药原想躲个平静,见她也来了,自不好赶她走,只得与她将院子从里到外翻了一通,连砖块儿都挨个儿敲过了。
她如梦方醒,偏头看去,便见那小宫女正将手从她衣袖上拿开,又悄悄冲她打个眼色,口中厉声道:“本日之事,不准别传。”
宫中光阴,又哪得一日是轻易的?便无事亦要生出事来。
这便是多活一辈子的好处。
红药见状,抬起的脚顿时一收,也学着那小宫女的样儿,低眉垂首,肃立不语。
“一早就问了,我俩同屋住着,我头一个问的就是她,还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找着那钥匙。”芳草揪着衣带道,唉声感喟地说道。
昨儿早晨,趁着红菱外出之际,红药便将于寿竹的这套钥匙给偷了出来,绑上几块石头,扔进了玉带河水最深之处。
红药被她问得呆了呆,茫然点头:“回姑姑,我没瞧见您的钥匙。”又问:“这钥匙您不是随身带着的么?”
“谁呀?”红药心头微动,暗想来得好快,面色倒是如常,将最后一盆花搁好,便走去了门边拨栓。
红药见状,自不便多问,芳草亦不提及因,带着她仓促来到于寿竹的住处。
红菱眸光闪了闪,面上笑容暖和:“那我们走吧。”
气度倒是不小。
她将三公主重又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柔声细语隧道:“好了,好了,殿下别焦急。奴婢不去领板子了,殿下也不消替奴婢挨板子,我们都好好儿地,好不好?不焦急,不焦急啊。”
红药牙都酸了。
她急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手指下认识地搓弄着衣带,显是极其焦灼。
但是,为甚么呢?
看起来,她与吴嬷嬷的干系,比平常母女更靠近百倍。
“嬷嬷……不要……丢下……欢欢……”三公主哽咽着道。
接下来,诸事顺利,二人去得储秀宫,正逢着贤妃娘娘表情好,便予了她们各一钱银子的赏封,也算是收成颇丰。
甚么玩意儿!
芳草张了张口,想说“我才搜过一遍”,只红药走得太快,她话声未出,红药已经挑帘出去了。
然面,此时所见,却颠覆了红药宿世的印象。
建昭帝体恤众爱卿辛苦,特地将年满五十的臣子单列了个名单,挨家挨户地赏冰块儿,有几日气候太热,他干脆便免了早朝,让大伙在家消暑。
除此以外,再无枝节横生,红菱与红药双双交了差事,便各自忙去了。
已而便是隆冬,气候一日热甚一日,小库房的棉帘子也终究换成了竹帘,还是红药亲身动的手,芳葵便又把那“好亲亲姐姐”叫了几十声。
这般想着,红药到底还是不安闲,摆布看了看,便指着门外道:“如许吧,我去院子里找找,没准儿丢在哪个旮旯里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