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陈长生催得紧。
吴嬷嬷在三公主心中的职位,无人能够撼动,是故,对吴嬷嬷安插下的差事,她从不敢有涓滴懒惰。
“殿下还要有会儿才返来呢,这么早把水打了,不就凉了?你们这是偷懒呢吧?”余喜穗严肃地叉起了腰。
余喜穗见状,面上的笑立时一收,盯着她看了半晌,蓦地扭脸一拉红药:“红药,我们走。”
只可惜,被吕尚宫教养大的余喜穗,又岂会被骗?
“可算好了,我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跨出门槛时,余喜穗拍打着细弱的肩膀,苦着脸道。
红药回过甚,向那说话之人弯眸一笑:“是了,余姑姑,您的叮咛小的可得听着。”
如果吕尚宫当真对上吴嬷嬷,倒也旗鼓相称。
立秋以后,连下了两场雨。
她与红药一个班儿,并不敢托大偷懒,因为如果教吴嬷嬷发明了,是会重罚的,她很吃过几次亏,便也事事亲力亲为。
她撅着嘴嘀嘀咕咕地,声音极小。
这余喜穗,便是在咸安宫时威胁红药的那一名。
那小宫人哪敢扯谎,老诚恳实隧道:“红菱姐姐只说了前半句,嬷嬷后半句说,殿下乃令媛凤体,以手代身,就算是与民同苦了,过后还是要多多添热水,断不成着凉的。”
哕鸾宫里里外外,皆换上了新的帐幔,窗纱亦由雨过天青缠枝西蕃莲的茜纱,换成了银红喜鹊登梅天净纱,从窗眼儿里望出去,雾蒙蒙的一片浅绯,却也添了几分暖意。
吴嬷嬷那样着紧三公主,又如何舍得让她在这秋凉天里拿冷水沐浴?
公然,余喜穗闻言,面上没有半点异色,更未搭红菱的话,只向那小宫人一抬下巴,傲然隧道:“你来讲,嬷嬷本来是如何说的?”
余喜穗正恼着,见了她们,便耍起了威风,命她们站下,上前看了看那水桶,皱眉问:“这水是做甚么用的?”
“成了,这里不必再擦了。”身边传来清脆的语声。
话虽如此,她的唇角倒是弯着的。
红药与她也算不打不了解,又因皆被吴嬷嬷萧瑟着,二人同病相怜,倒也靠近起来。
也不能说她没事理。
这也就是在红药的面前,若换作旁人,她是半个字不会说的。
气候渐转凉,晨起时,那琉璃瓦上已然覆了一层清霜,后园的菊花也打了好些花包。
余喜穗翘起手指,悄悄向下巴上点着,一脸地似笑非笑:“红菱姐姐真是聪明哟,怪不得嬷嬷要亲点了你来呢,嬷嬷这个大恩,姐姐可得好生报还着才是。”
她那心眼子不说像筛子吧,却也不遑多让了。
吴嬷嬷倒是不觉天凉,只嫌灰大,催着赶着红药几个扫地擦窗,每天起码要抹上五回,且还专拣着三公主不在的时候。
悄悄巧巧,一笔带过。
红药由得她拉着,超出红菱并那小宫人,二人相携而去。
她特地将重音放在了“本来”二字上。
这话较着就是在挑梁架火。
倒是不软不硬地顶了返来。
细心将窗户雕栏抹净,余喜穗便与红药分开了寝宫。
这话可够毒的,几近明着骂红菱是个白眼儿狼,背着吴嬷嬷算计她。
这话红药并不好接,只得含混其辞,将话题混了畴昔。
红药便劝她:“回屋抹点药油,那东西挺管用的。”又展了展胳膊:“我是干惯了粗活的,倒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