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又有谁有说得清?
我家婆母公然最短长了。
此乃家国大事,轮不到她一介嫔妾群情,诚恳呆着才是正理。
十章?
前番徐玠说要带她去见个女子,她再也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徐玠“故去”的生母——梅姨娘。
老身可不惯着你。
是以,老北方豆汁坊甫一开张,立时门客如云,每天爆满。
本来,那院子被梅氏百货买下,略作改革,开得一间铺面儿,唤作“老北方豆汁坊”,专卖豆汁儿、羊肉火烧并酱黄瓜老三样儿。
梅姨娘的住处便在巷尾,徐玠他们畴当年,那院门正大敞着,几个仆妇正往外搭箱笼,见了徐玠伉俪,忙上前见礼,又有人大声往里通传:“太太,表侄少爷一家来瞧您了。”
错都在我这儿,我把你这不肖子,看我不打你个桃花满地开。”
这话一出,徐玠“噗嗵”就跪了下去,一把拉起她的衣袖:“娘救我!”
“谁说他没招我来着?”徐玠不乐意了,耷拉着眉眼作委曲状:“这厮老跟我争宠,每天霸着你不放,总有一天我要把他……”
又笑指着一旁的襁褓道:“再者说,这宫里还能少了您的小孙子、小孙女儿么?朕但是见天儿给这些小家伙闹得脑瓜仁儿疼来着。”
信并不长,不过两页纸罢了,他很快他便读完了,含笑道:“这小子倒也实诚,真就叫人往南边儿去找那甚么橡胶去了。”
“陛下,岭南有信来。”常若愚凑了过来,恭声禀报导。
梅姨娘原是有感而发,听了这话,也自放下了苦衷。
他拉长声音,摇了点头,笑意转作无法,似一言难尽。但是,他拢在袖中的手,却伸展地张了几张。
徐玠与红药执长辈礼请了安,将那大包小包交由仆妇收着,一家三口便转去西次间儿吃茶说话。
以黄朴为首的朋党谋逆一案,亦在这大好春光中,或问斩、或流配、或阖族俱灭,无一轻判。
玉都城最酷寒的季候,亦跟着这场大雪闭幕。转过年来,忽尔便是东风乍暖,吹乱满城风絮。再回顾处,又是一年春深。
说来,红药也是前些时候才晓得,徐玠手头那些话本子、食谱并各色别致物件儿,实则皆是梅姨娘想出来的。
“不是前次才给过你半套么?这么快就用光了?”她瞪起俩眼。
“儿把她支走了。”徐玠鬼鬼祟祟地伸头往四下瞧,语声亦压得极低。
京中百姓尽皆晓得,那乱党攻城当晚,黄老贼因事败惧罪自戗,却不想服毒不成、误饮豆汁,直被熏得厥了畴昔,可见这豆汁有多臭。
圣天子陛下也真真待他亲厚,竟亲拿了块御锦帕替他抹泪儿,还拉着他的手说了半天梯己话,其行其言,光风霁月,显是早已去了芥蒂,没把诚王当初与乱党暗通款曲之事放在心上。
“那孩子也端的心大,竟将手头的事儿就这么丢开,拉家带口地跑去了岭南。”
梅姨娘不由心头微酸,眼圈儿亦红了,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臭小子惫懒得紧,朕倒故意留他一留,可他非说要去岭南‘结庐守孝’,朕若强留着他,倒是朕的不是了。”
出得门外,却见青空如洗,淡白的云絮如丝如缕,直教人气度为之一宽。
可惜哇。
建昭帝停下脚步,朝旁一伸手:“正想着他呢,快,拿来给朕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