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梦初醒:“病人来了。我去堂前看看。”
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李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回了药房。唉,我在内心感喟,这小我甚么都好,就是有些放不开,不知如何的,在病人面前还好,一到我这就变得暮气沉沉的。我原觉得我的脾气已经非常无趣,没想到另有比我更寡淡有趣的人。
看得出,他很怕我。
是我打草惊蛇了吗?
“哦,我是志愿的。”我用心不让他好过。
“那可不可。”我放下碗筷,当真地奉告他,“岳州城里邪气很重,我身为通灵师,有任务庇护你们的安然。我现在没钱住堆栈,连用饭的钱都没有,在肃除邪灵之前,只能姑息在你家里了。”
难怪喝花酒要赊账呢。
我说:“我叫梨花,天机崖密宗排行第七,是个通灵师。你今后叫我梨花就好。”
“我不起来……我不想起来……若兰,过来让我抱抱……”他已经疯得认不清人了,恬着脸就要来抱我,我怎能让他得逞,抓着他的手强行拉他起来,成果他一张嘴,“哇”地一下吐了我一身。
就在第十天凌晨,我睡眼松惺地打水洗脸,李殊跌跌撞撞地从内里冲出去,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泫然欲泣地说:“出事了,春水她,出事了……”
我跟着他出了门,左转没几步,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但是……
“不好了!有人坠楼了!”
我气结:“你给我起来!”
清理完乌鱼精,我单身到了离停船处不过十里的岳州城,遵循曲寄微给我指的路,找到了异人馆的入口。岳州异人馆由一名德高望重的山鬼长老打理,气势和幽州大同小异,只是范围要略藐小些。
“你长得像我死去的丈夫。”
我要留着点钱去买动静,但愿他们开价不要太贵。
我对钱的认知,仅仅逗留在三文钱一个包子,五文钱一壶茶,十文钱一坛酒,五十文一件衣服……这等粗浅的了解上。最多,住个好点的堆栈,花个几十两银子。吃吃喝喝甚么的我又不感兴趣,加起来能超越一百两吗?可我临走前,花姐姐给了一千二百两,曲寄微给了五千,还说不敷用就写信给他,我感觉他们太夸大了。
终究――
我起床的时候李大夫还没醒,因而翻箱倒柜地开端找钱。不得不说,他这个大夫当得很憋屈,一个可供教唆的主子都没有,也没有值钱的产业,只要书和药。可他为了赶返来给病人治病,给了船家一大块碎银……
与我们相邻不过数尺的处所,摆着一堆七零八落的尸身碎块,春水的头颅悄悄地立在血泊上,半边脸只见骨头不见肉。
“为甚么昨晚我没听到动静?”我问李殊,“你听到了吗?”
真是个怪杰。
“为甚么你会在我家?”他白着一张脸,语声颤抖地问。
为了弥补那点惊吓,我写了几道驱邪去浊的符咒,贴在家中显眼处。
倒是隔壁尚未出嫁的春水女人送了一碗油汪汪的炒饭来,让他别饿着。饭只要一碗,李殊一边配药一边转头和我说:“你先吃吧。”
一步一摇摆地跟着人流走到一处喧闹的贩子,路边的小贩热忱地向我倾销烟熏火燎的食品,我木然的点头,在一座茶馆前停下。内里有平话先生在唱小曲,一段二胡拉完,茶客们稀稀拉拉地鼓掌。不睬会店小二的聘请,身无分文的我,挨着茶馆门口的台阶萧瑟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