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我那里是闹，”杜哲笑着，从怀中摸出一条汗巾来，悄悄将曹雪芹的眼蒙住，才牵着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处所——”
“曲爷，良药苦口呐，喏、您再喝一口，就一小口，”丁荣追着杜哲，“您喝了这一口，下午我就上城里的铺子里给您买荷花酥，好不好？”
面前的幸运同欢宴差点叫他健忘了这件事，实在自从大病病愈以来，杜哲一向在想着这件事，却总没来得及同曹雪芹说。现在万事顺利，日子也垂垂安稳下来，他可必然得逮着机遇对曹雪芹说明白——
“曲爷，”丁荣不知甚么时候摸到了杜哲身边，悄悄地拉了拉杜哲的衣袖，“您来，我有话对您讲。”
“这……”
“曲爷，”丁荣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您莫不是不晓得吧？今个儿是二爷生辰！”
曹雪芹见尹继善迷惑，他走到杜哲身边，当着尹继善的面儿捉了杜哲的手，笑道，“大人奇特我为何俄然转了性，那是因为畴前我没有遇见东流。哪怕时至本日，我也最恨走这宦途路。”
“我不想，今后东流再被人凌辱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苦苦要求六合神佛。我不想，今后东流跟着我颠沛流浪，只能吃糠咽菜。我更不想，今后东流会悔怨、悔怨赶上我，悔怨跟了我，只能忍耐世人冷眼、遭得一世骂名！”
“大人有话无妨直说。”
“罢了，”尹继善又叹了一声，站起家来、直接走到了杜哲面前，“曲公子。”
“那陈四是个义士，不是么？”曹雪芹截断了尹继善的话，“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实属不易。”
并且，因为那位曹雪芹请来的“蒙古大夫”开的药非常苦，杜哲喝着总感觉从嗓子到胃内里都在烧着，喝了几次便不大情愿喝了。每一次喝药都要闹得曹雪芹同丁荣连哄带骗的，被这小院中的人笑话“跟个孩子似的”，总之杜哲不肯改。
“我为当日在江宁织造府中所言向你报歉，那日是我考虑不周，言语冒昧，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尹继善朝着杜哲欠了欠身，他态度诚心、目光如炬。
“江宁织造的事儿……”尹继善一贯是个直言不讳的人，本日说话吞吞吐吐，看着曹雪芹的眼神也有闪躲，“你明来岁前就已探知，若在当时上表皇上。”
尹继善提起曹寅和曹府旧事，杜哲心下恍恍，曹雪芹却兀自笑笑，引着尹继善到堂内坐了，“大人本日前来，莫不是要同我话旧的吧？”
晓得尹继善是问他为甚么同曲别意在一起，曹雪芹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东流，就是我的命定。”
曹雪芹对待江宁织造的手腕不成谓是夺目，尹继善作一方封疆大吏也不见得有如此精密考虑：江宁织造在处所占有已久，权势盘根错节，加上每年贡上的布匹多数同皇室牵涉着。盐铁又是要命的政事，急不得、缓不得。
“唔……”杜哲扁了扁嘴，接过那碗药来，“但是……很苦……”
本日盛筵，梨园里点的两出戏竟然恰是《密誓》同《埋玉》两折，曹雪芹同杜哲坐在首坐，看着台上舞袖的杨妃同唐明皇，想起他们从初遇走到本日的点点滴滴来，两人相视一笑、把盏言欢。
“大人可知，我曾眼睁睁瞧着东流遇险，看着他身不由己、无可奈安在皇权繁华当中周旋。东流叫人追杀时，我不能一力护他全面。活着为人，若连所爱人的性命都不能保全，若所爱人的幸运都不成追随，活着，又有甚么趣儿？东流，他虽生在薄祚豪门，却也是小巧心肠，必不能为人随便凌辱、驱制把握。大人问我为甚么，我便答大人一句：为了东流，进退，满是为了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