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烨穿戴一袭檀色晕春锦长衣,竟甚是持重。从门槛处走出去,沉寂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深沉的忧愁:
郑氏含笑着走近,拿过一支鎏金镂空穿枝桃斑纹钗在她发上比划着,对劲地插上,又和顺地指了指一旁丫环手上的食盒:“我做了些点心。你才刚返来,听你哥哥说又要顿时进宫,恰好拿着在路上垫一些。”
王氏还将来得及出声扣问,便听得面前的男人道:“请夫人和公子出去,小生要看诊了。”完美的唇瓣抿着,眼神沉寂,似冷酷似严厉。
竟是梦酣?!楚国京都如何会有这类东西。老夫人竟然中了梦酣。旬日,旬日以内,再不解了,就会在甜睡中死去。死前,朝气尽失,面庞衰老练八十岁!
“哦?那你,是何筹算?”
身后忽地有一严肃的男人声声响起,柳西华转头,公然是自家大哥。靖南王府世子柳烨。
林清在侧边跟着,瞧出来这方向是老夫人的青松堂,到底有些欲言又止,崔璟炎瞧见了,稳稳走着,抽暇看他一眼:“如何了?”
便只淡淡地理理身上庄肃的朝服衣袖,语气不明地说一句:“佳不佳,今后再看。倒是你,快换了衣服随我入宫,向圣上请罪。”
“血三,血五安在?”
太后和圣上拗不过他,准了他。
……
四年前,若不是太后苦劝,哥哥与那位自小就订了婚事的郑家蜜斯的婚事不知还要拖多久。说来,那一年,若不是父母的事,当年两人也就该结婚了。女子的韶华,最不耐蹉跎。也是郑家有交谊,生生等了几年。
王氏真有些惊奇,靖南王府沉寂多年了,就是世子娶妻,竟也没几个晓得的。还是前年宫里年宴上呈现了位和顺端庄的世子夫人,让世人才讶异了一会才晓得这回事。
“点头是甚么意义?说啊。”外间有人,何韧的声音极低,顺着喉咙贴着舌尖飘出来,低的像是一阵风,没了昔日的缠绵,沉闷粗重地像是野兽的嘶吼,就连呼吸都散着血腥和狠厉。
“崔公子,关于老夫人的病情,小子有些题目想扣问。”
在平城,她看着乔氏两个孩子过了洗三,又逗留了几日,便出发回京了。忧心着萱儿,府里又已经丢开了一个多月,路程悠远,哪能多待,就早些返来接了老夫人的劳累。
“无事,这些,是鱼饵。”
“娘亲放心,萱儿已经快大好。再涵养几日便病愈如初了。儿子瞧着,精力极好。”崔璟炎走上前,握住王氏的手,把眼里的竭诚果断温笑着传给她,让她放心。
“我们,不知是……”
“好。”
磬尘陪着,让另一个丫头从屋子里找出常备的伤药,谨慎地摊开她的手掌,一边感喟一边包扎上药。郡主向来性子坚固,认定的事情,必然会对峙。世子都拿她没法,她说了也是没用的。
柳西华点了点头,扶了扶那只钗,也至心实意地说道:“劳烦嫂嫂了。”
柳西华看了眼包好的手掌,无法叹了一声。进宫于她而言,只会让她更讨厌那边。罪过,凉薄,子虚,高贵而肮脏!
明知圣上要给崔璟炎赐婚,并且是迁怒性子的奖惩,还明目张胆地去求太后懿旨,这已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