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处所,一样的场景,崔璟萱来过不止一次,但心底的讨厌和压抑反而更重了些。
他赏识着她的痛苦,仿佛如许让他满腹的恨意和气愤也轻了些。他盯着她摇摇欲坠的神采,涓滴没有怜香惜玉地一字一句缓缓出声,每一字都清楚地炸开在她耳畔:
甫一到殿门口,便有穿戴暗红色飞云纹的内侍度量着拂尘小跑着过来存候,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了,目光却深沉而暗晦,偶尔还无益光鲜现。那是明章帝的亲随,明章帝面前第一等说话的人物,常日里也是极被凑趣的。
……
皇后那边必定是板着脸被怒斥一番,常日也罢,但萱儿身子不适,不如不去!
崔璟萱天然说不上话的,便也敛着眉只步步跟着楚宸,宫内里,她只要夫唱妇随,不可差走错就好。堂堂宸王妃,也不怕了谁去。
崔璟萱也是迩来才恍忽着明白,这位林女人多不简朴的心机。
人都说他言谈举止俊雅若仙,但方才,他腰间的玉佩,在他掌心碎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淙淙如泉水普通流过,极恰到好处地响起,缓了那即将的难堪和对峙,明章帝对劲地点头,也饮了一口茶,“好!”
崔璟萱是不肯跟齐王世子和世子妃搭话的,却恰好,他们还要一同去皇后的宫里存候敬茶。
他挂着笑,职业而恭敬,但谁又敢小瞧了他呢,宫里的后妃们都不敢获咎的人物,便是楚宸性子生冷,也缓了色彩,把他扶将起来:“公公辛苦。劳公公久候了。”
第一个要去存候的是天然是明章帝,通化门往前直走一刻,跨过一拱白玉桥,便到了政事堂,下了早朝后,明章帝在这里批阅奏折措置政事。
“宸儿也立室了。一晃,已经二十多年。”明章帝抬手接过那茶盏,饮了一口覆又放下。身后有小寺人端了托盘上来,红绸盖着,是两个封的严实的盒装的东西,扁长状,看不清详细模样。
“熙林恭喜宸王,抱得美人归。萱儿,但是安国公府阖府最宝贝的女人,姨母和几个表兄弟护的紧,宸王真真的好运数。”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一样高傲固执,固执而猖獗。
“世子多礼了,宸也还未恭贺世子大喜。祝世子和世子妃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泛青的眼睑,烦躁的唇瓣,乃至那暗淡的眸子。
“世子世子妃请便,我们先走一步。”楚宸边说着边叮咛一声:“凌臣,去跟母后说一声,王妃身子不适,担搁一会再去请茶。”
“你不是她。”
跨过朱红色门槛,前行几步,还没待看清内里的物件,崔璟萱便跟着楚宸三跪九叩地长拜下去,行了一个最昌大的礼:“父皇万岁万岁千万岁,儿臣恭请圣安。“
“她喊你世子妃,对,你是齐王府的世子妃,但我,可不是齐王世子,我是林羲。只要你,入角色入的太深了!”
这约莫已经是不消言说的事,既然与楚羲联婚,那对崔家的权势职位故意机,也是天然。不说楚羲,只说林菀和她背后的乔家对她崔家的所作所为,是崔璟萱如何也介怀不了的事情。
崔璟萱闭了视线扶着额头,愈发把身材的重量放在了楚宸身上,一副身娇体弱的模样:“我本日精力头不大好,怕是不能陪你续聊了。二哥,我头晕。”
没有人瞥见羲世子广大袖袍下捏紧的几近青色血管都暴露来的狰狞手掌。他敛着眼睫,也没有人瞥见他深沉如墨的模糊染了猩红色的眸子,他是禁止,他是理性,但现在,他将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