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惜福被马氏的话震慑住,他无所知的点了点头,马氏喘着粗气看了他半响才道:“你三哥命短,年老是个没主意的,二哥又奸猾,四哥是个跛子,我和你爹今后只能靠你了,你必然要考个秀才返来,替甄家光宗耀祖。老三的丧事你别管,就待在书房读书,等头七一过,你当即去找你的同窗拜见教员。”
李氏眼里垂垂有了神采,甄知春挪过来用力握住李氏的手,抽泣道:“娘啊,我好怕,我真的好惊骇。”
“娘?”他目瞪口呆的捂着有些麻痹的脸,从他生下来,娘就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但现在竟然打他了。
马氏老脸上泪纹班驳,如何说甄三也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亲生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思那里能有假:“五儿,我如何会拿这类混话来骗你,你三哥他摔到了太阳穴,没活头啦。”
李氏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横梁,似是无知觉般,也不哭也不闹,只呆呆的,任两个美意的婆子劝说半天,只得叹着气拜别。
李氏眼睑轻颤着,终究泪水盈睫,决堤般盈出眼眶,她伸手悄悄按在甄知春的头顶:“别怕别怕,娘在的,娘不会倒下。”
许汉林也随了与甄家熟谙的村人出去,扑灭了三根香,用手抖灭,双手插入香米里,跪下扣了四个头,站起来拱手作揖。甄大的两个儿子慎重行礼,许汉林却超出他们,目光定定的落在背面的甄知夏身上,只见她头戴素布裹头,衬得一张本就粉白如雪的小脸更是白的透了然,也不像一旁李氏和甄知春普通抽抽泣噎如泣如诉,只是兀自半垂着视线,那墨黑的星眸透出多少寒意,教贰心窝处忽的一紧,似被只手用力抓了下,又缓缓松开,奔腾的热流又冲会那处,生出无数荡漾出来。
甄知夏看向李氏惨白美好的侧颜,仿佛失了依仗的菟丝花普通脆弱惨白。只是菟丝花能够柔弱到枯萎,她却不成以。
书房内,甄惜福瘫坐在文椅上:“不会的,娘你骗我,我只是推了三哥一下,就一下,他没站稳摔了一下罢了,如何会死,娘,你吓我的对不对,你活力我卖了地,编瞎话唬我的对不对?”
他探手撑开甄三浮肿的眼皮,却见眼球因着血丝暴涨,实在通红可怖。本来从外头看不出甚么外伤,颅内早已经出血了。
李氏的小院儿里,那件本来锁着耕具的屋子被空了出来,给甄三停灵。
甄三死了。
童音里满含迷恋,李氏眸子子缓缓的转了转,目光终究定在甄知夏脸上。
两天后,甄家的三件小院儿的门口,都挂上了白灯笼。
人群中又是一大片鼓噪声。
“站住。”马氏一声断喝,她扬起巴掌猛地拍到了甄惜福脸上,甄惜福踉跄两步跌倒在地上。
这还真是不幸天下父母心,只是这拳拳爱子之心对于躺着等死的甄三,未免过分不公。
甄知夏脚步未停,也不晓得听出来了没有。
甄知夏畴昔悄悄拍了拍趴在床沿上痛苦的甄知春,轻声安慰着,眼神却焦灼的望着李氏,能哭出来才是功德,这么憋着只怕要作践出病来。
轰的一声,不大的房间刹时声音四起,已经有人尖着嗓门道:“这哪能呢,甄家老三的身子骨向来好着呢。”甄家五子除了天生残疾的甄四和读书的甄五,哪小我不是结实有力的。
李氏和甄知夏姐妹都穿戴红色素衣跪坐在灵侧,甄三没有子嗣,甄大的两个儿子一人擎幡,一人捧灵牌,充当了孝子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