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一地的碎玉乱琼。
低徊委宛、幽涩凄迷的琴音终究畴昔,琴声变得激扬起来,悠婉转扬,清越平和,袅袅不断,动听心弦。
流霜淡淡笑了笑,“红藕,我没事,你去取药。”
她是说爱他了吗?
流霜缓缓昂首,胸臆内一波波快速涌上来的寒意令她的心,好似坠入了冰窟中。寒毒又发作了吗?那杯毒药竟激发了她体内的寒毒,排山倒海的冷意和疼痛令她的认识几近麻痹。
毒药虽解,谗谄胜利,代眉妩脸上却没有一丝忧色。
她端着杯子,没有一丝踌躇,俄然抬头,饮尽了那杯毒,然后将酒杯翻转,对着他嫣然一笑。
红藕的心,顷刻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是蜜斯的寒毒发作了?如何能够,不是,本年才发作过吗?手中的杯子在无知无觉中滑落在地,收回一声脆响,碎片横飞,茶水漫流。
残阳的余光从窗子里泻入,红色的羊脂玉碎片反射着幽冷的红光,好似一道道利刃,刺痛了百里寒的眼。
这一笑令被毒药折磨的代眉妩停止了嗟叹,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发急。她败了,她还是败了,这平生,她或许永久都得不到百里寒的心了。
又是一波疼痛袭来,流霜紧紧闭上眼睛,咬牙忍着,矗立着不倒下。她从袖中抽出一块红色锦帕,细细擦拭着唇角的鲜红,红色锦帕刹时便被染成了殷红色。
她还是浅笑着,持续说道:“但是……但是从这刻开端,我们缘分已尽,我永不再爱你。你我就此情断,如同此杯。”说罢,她举起手中的杯子,狠狠掷了下去。
花娇早已取体味药,一勺勺喂给了代眉妩。
他抬眸望向流霜,她悄悄站在屋内,落日的残辉自她背后射进屋内,她就那么悄悄站在一束光里,清丽妖娆的笑容已然从她唇边消逝,现在,她的神情崇高冷酷又疏离。
药效很快起了感化,胸臆间的疼痛垂垂消逝,流霜的神智规复了腐败,青白的玉脸也垂垂规复了白净。
“蜜斯!”红藕收回凄厉的一声呼喊,冲了畴昔。
毒药并非设想般的难以下咽,一点也不苦涩,相反却极是好喝,入口另有一丝淡淡的甜香。
琴声是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只是跟着她的表情在吹奏。低婉轻缓,如泣如诉,如冰泉幽咽,如落花残絮。
红藕流着泪将七弦琴摆了出来,流霜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坐在琴前,开端弹奏。
流霜接过酒杯,凝睇着杯中的毒药,廓清的深绿色,映着羊脂玉的白,白绿相映,清冽而素净,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但是不管如何美,毒药就是毒药,是断人肠要性命的。
目睹百里寒的视野深深地胶葛着流霜,代眉妩低低嗟叹了两声,百里寒却没有听到。代眉妩再次咬牙大声嗟叹了两声,百里寒终究有所感受地回顾望去。
百里寒并不急着喂代眉妩解药,而是端着那酒杯,递到流霜面前冷声道:“要想让我信赖你,就喝下它!”
“王爷,我的孩子没了,我活着另有甚么意义。王爷,你为何要救我!”代眉妩泪如雨而下,神情极是凄楚。
刹时,胸口好似被一种强大而陌生的力量击中了,而他,并不知那是甚么。只感觉一股庞大的高兴好似潮流普通淹没了他,那高兴是如此实在,那高兴又是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这么多年,他仿佛第一次体味到这类纯粹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