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将军,本汗大限将至,恐怕光阴无多矣。”颉利的语气平平,声音不大,但在阿史那思摩耳中却不啻于滚滚惊雷,直震得他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缺。很久,阿史那思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生硬的嘴角,干笑着道:“大汗与微臣谈笑,臣竟几乎当真,实在是罪恶,罪恶。”仿佛是为了夸大甚么,阿史那思摩接着道:“大汗您乃草原之汗,有彼苍神佛庇佑,福寿绵长,又怎会有大限呢?”颉利见阿史那思摩一脸错愕不安的模样,不由悄悄一笑道:“阿史那将军,古往今来,这天下间有又谁能逃过生老病死?强若当年中原的秦皇汉武不也最后化作黄土吗?”顿了顿,颉利长叹一声道:“本汗不畏存亡,只是却沒推测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如此俄然啊!”阿史那思摩顿时沉默下来,脸上假装出的笑容也尽数收敛而去,眼中的忧愁与哀痛再也袒护不住,双目也模糊有些泛红。
这几日来城中民气浮动,士气低迷,倘若多铎任由林南漫骂而无所行动,士气必定一落再落,只怕到时候更没法反对林南的打击。先前多铎立于城头,固然与林南口舌之争,但也瞥见隋军所照顾的攻城东西,那密密麻麻,练成一片的投石车,云梯,撞城车等无不让多铎心底发寒。能够想见,林南如果倾力攻城,只怕雁门关城底子抵挡不了多久便会坍塌破裂,心机急转,多铎才率众出城,目标便是想趁现在士气可用之时尽量缠住林南,为阿史那思摩争夺更多的时候。颉利已经醒转,再恪守雁门关并无太粗心义,不若早早归去,也免得加大伤亡。
雁门关外,林南践约而至,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一身白衣飘飘,洁白似雪。在他身后,五千马队,两万五千步兵摆列着整隋的阵形,冷酷地谛视着雁门关,浑身披发着肃杀的气味。
多铎越是表示的气愤暴躁,林南愈是泰然自如地看着多铎,淡淡地说道:“疯犬咬人,人自不能一样待之,你们说是吗?”后一句倒是问身后的三万将士,徐世绩等人轰但是笑,大声答道:“不能!”如果林南起火,回骂几句,多铎或许会舒畅些,但是林南如此轻飘飘,云淡风轻的一句却让他浑身的力量用在空处,心中肝火更是难平。
闻言,颉利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拍了拍阿史那思摩粗糙的手背,颉利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也闪现出淡淡的哀伤与失落。
“阿史那思摩,拟命。”
“杨羽鼠辈,那日幸运让你走脱,本日可敢一战?”多铎越众而出,脸孔狰狞地瞪视着林南,肝火勃发地吼道。
固然多铎此时已经被气愤冲昏了脑筋,恨不能立即将林南当即斩于马下,但他毕竟非是凡人,还沒有完整丢失在仇恨当中,是以当城门完整开启之时,多铎并未带领一万列好阵形的士卒冲将出来,而是号令数百名流卒清理路面,既知林南来犯,阿史那思摩又怎会不早做筹算,早在三日前他便在城外布下拒马桩,陷马坑,现在更是沟壑纵横,构造遍及。
闻言,高德昌非常希冀地看着林南,脸上挂着浑厚的笑容,如同渴求糖果的孩童普通,林南不由莞尔,轻笑着摇点头又点点头。
“老杂毛,取你命性者高德昌是也,见了阎王莫要报错名号!”高德昌咧嘴一笑,黑须间暴露一口森森钢牙巨口,杀气毕露,提着两支巨大的鼓槌,施施然便向着多铎走去,脸上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镇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