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在一时气愤以后，诸位君子便回过神来，表示此事干系严峻，需求细加查访，从长计议……然后，这些整天闲着没事的士子，便闹哄哄地推举出两路“查访使”，一起由杭州纨绔张岱带队，去福建察看福宁军有无谋反迹象——张岱的家属在闽浙两省都很有权势，能够沿途供应照拂和便利。
更何况，建奴的老巢远在长城以外，即便在北方再如何逞凶，也风险不到江南这块安乐窝。可黄石的福宁军就在江南隔壁的福建，而澳洲髡贼的大船也经常在江南四周的海疆出没啊！
但在客岁暮秋时节，杭州西湖的某艘画舫上，一次东林党文人停止的集会当中，身为天下君子表率的东林前辈、“牧斋先生”钱谦益，却神采严厉地向诸位东林君子宣布了一则严峻动静。
因而，在听了这些“反反动余孽”们对“髡贼”倒置吵嘴添油加醋的一番哭诉以后，诸位东林士子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对“残害良民”的澳洲人印象大坏——在明末东林党的支流思惟当中，不是统统老百姓都能被称作“民”的，那些耕户和工匠不过是轻贱的牛马，平常商贾则仿佛待宰的猪羊，乃至连武将兵士都被当作仆从，至于乐户、丐户等贱籍，那底子就不属于人类的范围……而方以智固然在社会各阶层交游遍及，没这么夸大的品级看法，感觉这些流亡者的言语恐怕不尽不实，但那髡贼既然对缙绅大户都是如此横征暴敛，对小民百姓就更是不晓得该如何残暴了，恐怕全部琼州都已经被搞成人间炼狱了吧。
当然，在看惯了各种雕梁画栋的桐城名流方以智眼中，这类车厢内的陈列装潢就太简朴和粗陋了。
方以智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又把目光转移到同在甲等车厢的几名“真髨”搭客身上，按照同业老友俞国振刚才密查到的只言片语，那边的结实老者，仿佛还是髨贼的海军提督……哎，像这般大张旗鼓、调集众将，乃至还要勾连倭国，看来那位“澳宋太上皇”此次的图谋定然非小。如此一来，国朝在北方的建奴与流寇，以及西南的叛蕃土司以后，又要平增此等大敌，真是令我等士人正报酬之心忧啊……
——按照他的可靠动静察知，昔年被先帝倚为柱石，曾经孤身格毙“老奴酋”努尔哈赤的百战名将，目前坐拥数万精兵称雄闽海的福建总兵黄石，竟然孤负圣恩，与占有琼州的“澳洲髡贼”有密切勾搭，仿佛有着极大的图谋！怎奈朝廷眼下受困于辽东建奴，京师多次遭受兵火、摇摇欲坠，故而满朝文武都偶然存眷此事。但如果让此贼得逞，则大明天下的东南半壁必将危殆，故而东林君子们须得早做防备……
现在却终究有了机遇去广州看一看正版的紫明楼，亲眼赏识一番那位“澳洲名妓”裴莉秀的绝世风华，乃至找几个“澳洲风”的窑姐儿，享用一下传说当中“澳洲秘戏”的滋味，又岂能不让他趋之若鹜呢？
第六十四章、南海铁道纪行（四）
——因为，他新近结识的这位“精通杂学”的“有为幼虎”俞国振，一样也是一名穿越者……
再接下来，当方以智等人临时起意，要去三亚窥视“澳宋太上皇行在”的真假之际，却无巧不巧地在车站认出了本次“潜入行动”的任务目标——勾搭髨贼风险朝廷的福建总兵黄石！乃至还发明连东洋倭寇仿佛都掺了一脚，顿时大喜过望，觉得此行必定能建立奇功，查得逆贼与蛮夷的秘闻，从而立名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