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京师的粮食供应本来就已极度严峻,现在再添了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嘴巴,那就更是乱上添乱……眼看着抢粮暴动一触即发,宰相何粟的表情就如何也好不起来。
――建立金国的女真完颜部,最后不过是一个全族兵马独一两千人的小部族,见地和人脉都很不幸。固然在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以后有如神助,短短十余年就建立起了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但毕竟秘闻陋劣、根底不稳,几近是端赖“女真不满万、满万不成敌”的战役神话,才气勉强弹压住各部族的抵挡。
那边就是艮岳,护国真人郭京眼下驻跸的皇故里林之地点。
祭奠的韶乐一首接着一首,遵循礼节,全不反复,要将二十四首预定的曲目全数奏上一轮,少说也要半日的工夫。在这高雅的乐声中,钦宗天子赵桓穿过一重重的流派,一步步的走到明堂大殿之前。厚重的青玄色大裘与内里的黄红色裳上,绣着日月星斗等十二种纹路,意味着六合万物尽与随身。跟着他的步子,冕上的十二条珠串,悄悄摇摆,但悠长练习出来的帝王举止,让珠串的闲逛保持在尽能够小的幅度。
以是,他此时总算脱下了他克日来斯须不肯离身的超人紧身衣套装,换上了一套天子祭礼公用,黑衣红裳的“大裘冕”,头上戴的冠也非宋人的时髦式样,而是垂着十二串明晃晃的珠子,详细来讲。就是《周礼》当中所谓的“十二旒冕”……这些都是先秦战国期间的帝王服饰,到了宋朝已经被完整淘汰,历代宋帝不管平时还是上朝,都不会穿这类好似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衣裳,也只要祭奠的时候才会复古一下。
本日掩映在风雪当中的大宋太庙,显得格外寂静厉穆。
这石破天惊的人间剧变,对眼下风雨飘摇的大宋来讲,到底是祸是福?
――真仙降世、道法通神、一击灭世……
可题目是,以眼下汴梁府库空荡荡得能跑耗子的环境,实在是容不得天子如此浪费华侈……因而,何粟和秦桧只得硬着头皮,对天子一番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南郊祭天缩水成了拜祭太庙,省下了这笔用度。
跟着金兵的毁灭,汴梁与外界的交通也重新获得规复。围城当中的朝廷官员们还来不及弹冠相庆,就被连续串的凶信给砸得晕头转向――几个月大战打下来,朝廷府库已是空空荡荡,都城的粮价更是涨到了天上,贩子百姓叫苦连天。恰好汴河早已封冻,江南财赋粮米在开春之前没法走水路输入京师。至于陆路……嘿嘿,那千里转运的庞大本钱,以宋朝的财力但是底子接受不起。
当然,跟千头万绪的庶务比拟,眼下另有一个更大的隐患,正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名朝廷官员的心头。
自从金虏犯境,太上皇失位,到现在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候,但汴梁君臣的眼中,却仿佛在苦海中煎熬了一辈子。百多年未曾接受烽火打击的中原膏壤,在这一年里成了战乱旋涡中间,大宋的几近统统军事力量,都在这惨烈的绞肉机当中丧失殆尽,数以百万的百姓百姓,是以而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