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粟叹了口气,从高高的成堆文牍前面抬开端来,茫然地望向了汴梁城的东北方。
可题目是,以眼下汴梁府库空荡荡得能跑耗子的环境,实在是容不得天子如此浪费华侈……因而,何粟和秦桧只得硬着头皮,对天子一番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南郊祭天缩水成了拜祭太庙,省下了这笔用度。
此时已近年关,中原大地再次瑞雪纷飞。比起上个月的那场暴雪,现在的这场雪已经是轻和了很多。不过旧雪未化,新雪又至,让宰相何粟的头发又白了很多。
绝望当中,这些大宋百姓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汴梁,但愿能够在天子脚下找到一条活路。
――他走到桌前,跪倒在地,三跪九叩,施礼如仪,然后起家大声念起翰林院侍制们经心草拟的祷文,随即就着烛火把祷文一点点烧尽,余烬转眼便被风儿卷得不见踪迹。
本日掩映在风雪当中的大宋太庙,显得格外寂静厉穆。
但接下来又该如何筹措资金和粮食,施助灾黎,修复城池……
曾经只是传说故事的神仙道法,现在却成了铁板钉钉的震惊究竟。
固然河南河北数百个州县仍然残破不堪,固然广袤的中原仍然各处都是废墟和焦土,固然河北河东已是盗贼蜂起,固然金国名义上的南征最高统帅完颜斜也,还是在燕京把握着一支强大的野战军团……但是在十五万金朝主力军和多量女真悍将于汴梁城下完整毁灭以后,宋金战局的大逆转已经悄悄必定。
固然大片国土仍然沦亡,固然弥天烽火远未停歇,但最最起码,大宋的社稷是勉强保住了……
在赵桓的心目中,他起码能够悄悄地松一口气,自以为无愧于祖宗了。
当然,此时的赵桓并没有那么清楚的计谋见地,只是在光荣列祖列宗保佑,大宋又逃过了一劫。
――建立金国的女真完颜部,最后不过是一个全族兵马独一两千人的小部族,见地和人脉都很不幸。固然在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以后有如神助,短短十余年就建立起了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但毕竟秘闻陋劣、根底不稳,几近是端赖“女真不满万、满万不成敌”的战役神话,才气勉强弹压住各部族的抵挡。
而这个时候的女真人又有多少本部兵马呢?很不幸,即便征发全数丁壮,也不过戋戋六万人罢了。
――所谓南郊祭天,北郊祀地。遵循周礼,在每年的冬至日,天子都得亲往南郊祭奠昊每上帝,以责备国承平。不过因为郊祀的用度太高,连耗用带犒赏,常常要破钞数百万贯,以是宋时普通都是每隔三年或更长时候才祭奠一次。现在东京汴梁转危为安,一场塌天大祸消弭于无形,自从即位以后还没办过郊祭的钦宗天子赵桓在高兴之余,当然想着要向上天祭告一番,以表示本身这个天子还做得不错。
是以,统统自夸为“敬鬼神而远之”的传统儒家士大夫们,都堕入了空前的怅惘与惶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