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言差矣!胡元无道,这恰是吾皇深觉得戒的……八旗铁骑入关,虽有多少杀孽,只是洪兄可曾想到,大明的皇上听谗言,诛忠臣,尽失民气,弄得民怨载道,就算没有女真八旗吊民讨伐,那陕西的流寇、山东的闻香教妖人、另有南边福建的叛将,不也是汉人?那叛将黄石还曾是天启帝的爱将,明国的常胜懦夫,现在不也还是扯旗讨伐朝廷了?这就是因为大明的气数已尽,各路豪杰都在适应天意啊!”
“……洪大人此言差矣,”范文程笑道:“……大汗并没有把大人当犯人对待,相反,大汗一向非常濡慕大人的才情,想将大人收至麾下,共商天下大计。而鄙人也可跟大人同殿为臣、聆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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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份文告一出,那些八旗豪酋听得一知半解,倒也罢了,诸位新近归顺的汉官汉将,倒是听得眼神发亮,眉开眼笑。旋即更是对着皇太极连连谢恩恭贺,恭维之声如潮,各种马屁不要钱一样地乱拍。
“……不知范大人屈尊来此何意?固然之前并无友情,但本官也晓得,范先生在皇太极这里,职位是极高的,政事军务皆有范先生参与筹划。看先生过得倒是挺津润!如何样?女真人的喽啰做的还顺心么?”
总之,堂堂天子都已经退避三舍,丢弃京师出走了。京师里的那么多尚书侍郎、阁部学士、皇亲国戚,都争着抢着要来捧敌酋皇太极的臭脚了。他戋戋一个兵败被俘的罪臣,还在这里倔强个甚么劲儿呢?
第一百零二章、京师大乱斗(中)
荒草丛生的郊野里,扎满了星罗棋布的帐篷,无数素净的旗号顶风飘荡,好像色采斑斓的云彩普通。
特别是此次南征俘获的最初级俘虏,三边总督洪承畴,固然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但迄今仍然不肯归顺后金,让皇太极非常可惜――固然在此时的北都城中,已经有很多尚书、侍郎、大学士和皇亲国戚,在暗中调派使节跟皇太极私通款曲,想来早已在盼着改换门庭,就等着来做女真的官儿。但皇太极面子被骗然对这班墙头草和颜悦色、温言安抚,实在却深知此辈多为酒囊饭袋、冬烘酸丁……总之千万不成重用。
既然如此,那么天子又为何会丢下京师出逃呢?就不怕那千古骂名和世人嘲笑了?
流寇之首闯王高迎祥,正下榻于紫禁城,与诸贼首喝酒作乐。闻声马上披甲,率亲兵且战且走,但部众散于全城,呼唤不及,终究力不能支,于午门外授首。其他各路陕西贼首,亦多数于城中被擒被杀,或没于乱中,不知所终。唯有闯将李自成,事前束缚部下,安营于城外,未被后金铁骑冲散,但也有力窜改战局。见事不成为,李自成便一边收留溃兵,一边拔营西走,金兵闻讯后追之不及,只得坐视其全师远去。
固然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在骂,但范文程倒也不恼,还是暖和笑道:“……总督大人莫要愤怒,鄙人夙来敬慕大人之威名,听闻大人现在身陷于此,便求了大汗前来看望大人,好与大人畅谈古今时势……”
“……这如何能够?!天子绝非这般脾气!休要以谎话欺我!”洪承畴顿时一惊,脸上暴露了不成思议的神采――以洪承畴对崇祯天子的认知,这位死要面子的圣上是绝对不会学习唐玄宗,等闲丢下京师流亡的。而朝中那些夙来只会唱高调的大臣,也不会有哪小我情愿做出头鸟,提出这等丧尽脸面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