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徐霞客的这份谋算,徐仲昭顷刻间转忧为喜,“……也是,值此天下鼎革之时,与其待在官衙诗社里舞文弄墨,做一个寻章摘句、歌功颂德的近臣,还不如效力军前,卖力挣几个军功来得实在,今后说出去也更有面子,不至于被当作幸进之徒!公然还是贤弟考虑全面!愚兄自愧不如……”
并且,实事求是地说,这天下如果落入澳洲人的手中,对万民而言,恐怕也并非甚么好事。
徐霞客低头看了看佩带在胸前的“作家协会名誉会员”徽章,忍不住苦笑着点头道,“……鄙人身无功名,家世也是平常,在大明这边想要当个典史主簿都难,最多只能给人做一个幕僚清客罢了。澳宋朝廷能将老夫待如上宾,破格授予翰林学士之位,那已经是能让徐家祖坟冒烟的天大幸事了!只是……听闻澳宋雄师攻伐浙江之时,殛毙甚多,对待江南士绅甚为酷烈。我如果投奔畴昔,会不会对家属申明有碍?”
对此非常猜疑的徐霞客稍一游移,便立即翻开车门,叫停了车夫和扈从步队,扣问此乃何意?而那随行扈从的那位治安军中尉,则非常客气地答复说,“……二位高朋有所不知,现在广州正在大兴土木,到处喧闹不堪,恐怕倒霉于歇息。以是我们首长早有叮咛,要在城北的长留道观安排两位高朋下榻……”
说到此处,徐仲昭的腔调愈发唏嘘,“……你倒是说说,这大明天下的两京十三布政司,可有这般的好处所?莫说甚么正统,甚么天命。这天下百姓最期盼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生日子吗?到底是谁当天子,跟百姓又有何干?澳洲人公私清楚,重信明理,在他们的手底下,贩子小民都能有活路,缙绅的日子也比畴昔只好不坏。如果澳洲人真的坐了龙廷,说不定举国府县都如临高普通富庶繁华呢?那又有何不成?”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固然很感激“澳洲人”的热忱聘请,但考虑到还在江南故里的一大师子后代,徐霞客毕竟还是没有接管“澳宋朝廷”的礼聘,而是提出了要跟族兄徐仲昭一起告别回籍,与亲人团聚。而“澳洲人”对此也表示得很漂亮,不但慷慨地赠送了川资盘费,还专门派人护送他去广州。别的又给了他一枚“华盟作家协会名誉会员”的徽章――被徐霞客遵循经历主动脑补为澳宋的“翰林学士”,因而把这个老驴客打动得热泪盈眶,感受本身是被当作了国士普通的对待,的确不晓得该如何回报才好。
接下来,他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信函,放到徐仲昭的面前晃了晃,“……此次返回江南以后,你我就接上家眷,一起去杭州投奔澳洲雄师吧!我这里有琼州在朝文德嗣开出的亲笔手札,只要到了杭州,见了在那边主持政事的赵引弓大人,必然能获得照顾和任用!即使那军中的赳赳武夫,一定会看重鄙人的文笔才情,但鄙人在南边各省山野间游历多年,对皖南、浙西、浙南的山川门路、风土民情,全都于胸中了如指掌!今后新朝官军如果分开本地,进军本地,那么必定就有让鄙人出运营策的用武之地!”
究竟上,本来一贯低调的徐霞客,之以是会跟“澳洲人”扯上干系,提及来还是当初那帮南下闯琼州东林士子们惹的祸:那一天,在三亚方面动员警力包抄堆栈,抓捕以方以智为首的“东林旅游团”一干愣头青士子的时候,徐霞客和他的族兄徐仲昭因为刚好住在同一家堆栈里,一样是读书人的打扮,又一样是江南口音,因而也遭了池鱼之殃,被当作怀疑犯一块儿逮了出来――固然他实在跟方以智没有半点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