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艾气势一歇,本不该该出声,还是问出了三个字才生生顿住。
“我武道修为即便再不入流,伤你这无德昏聩,已遭九五之咒的恶主,只通五十道人脉的这一指便已经充足。”
不异的《大夫剑法》起手式,不异的脱手轨迹,只不过殷水流坐如苍山,而薄艾则如暴起伤人的凶兽。
殷水流自修炼《向日秘典》以来,一向未曾这么细细看过本身,此时望着镜中熟谙而陌生的镜像,每多看一会,他面上便多暴露一分仇恨。比及讨厌最浓时,手中的蟠虺纹镜便被殷水流蓦地掷向一旁。
不过,即便他猜想对了,又能如何?
以手抚剑,就如昔日和妾室们相处时抚着她们的青丝,对着薄艾的持续逼近,殷水流只是淡淡然出声道:“你不急着脱手,倒是学会了这类步步施压的手腕,只是本君有些猎奇,本君这段时候过分安静,致以他们感觉索然有趣,变动打算勒迫你前来弑君,而你等会如何对本君伤而不杀,然后又找些甚么说辞离帐而去,让本君一人在帐里享用众叛亲离的感受?”
以指作剑的两只手指几乎断去,薄艾面色惨白,在满脸的不敢信赖里,直愣愣地看着再也直不起来的剑指。
帐内一声锋利的低喝,这是殷水流在外人面前少见的失态。
“滚……”
这类梦或许旖旎,或许香艳,但是对于殷水流而言,这副画面却好像心魔,几乎让他在《向日秘典》以阴逆阳的关头处功败垂成,将统统但愿都付诸流水。
“你如何……”
剑尖上的雨水往下滴落还不及坠地,甲兵的剑尖已经临至薄艾背心,只需再往前一刺,他便能完成灭口之举,然后远遁而去。
“弑主的时候?”
往几案处逼近两步。
龙首山下,离水河边,有人衣袂翩跹,顿足向他回眸。
纵使晓得污妖君和传闻中不符,仍有丹田通脉才气,甲兵进帐灭口前便有了必然的心机筹办,此时仍然不免色变。
甲兵不为所动,却晓得那是污妖君的夕照剑。
被殷水流直戳内心,薄艾俊美的脸孔扭曲得有些变形,好似被人狠狠掌掴了一记,旋即他又嘿嘿怪笑起来。
殷水流面露调侃,去了虚假的说辞,代薄艾把他此行的目标说出来,旋即又摇点头道:“可惜你迟了些时候。”
薄艾前来时本有些测度难安,那是因为自少根深蒂固的主仆之分,现在直面污妖恶君,逆主的事情再无退路,薄艾各种顾虑全去,一时生起突破商殷轨制的很多忌讳称心,激得他收回几声对劲怪笑,已可看到对方在他一指之下的痛苦哀嚎。
怎地另有如此才气?
他这一指畴昔,这个废人坠落淤泥还高高仰着的头颅便会完整垂下,没有人能变动他的结局。
帐里突然一声响,那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出自殷水流面前的几案。
他的目标不是殷水流,而是薄艾。
殷水流面带不屑,将手中抹过汗珠的巾帕丢到几上,表示薄艾近前脱手道:“受人所胁,畏死而叛主,何必假借薄姬之名,自你进帐的那一刻起,对本君而言,薄姬的阿弟便已经死了……”
膝盖渐软,薄艾眼看便要落空力量般跪下时,殷水流望向薄艾身后,低叱一声道:“好胆。”
烛火晖映里,殷水流的面庞入镜。
他的剑只是平常三尺青铜剑,污妖君贵为殷商君侯,手持夕照剑这等吴越利剑,一击便断去他的手里剑,这并不让人奇怪。而污妖君的剑招他亦并不陌生,殷氏士级武道诀要《炽剑三诀》,虽秘不过传,却只是殷氏王族的根本武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