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郑棠便坐在与他相对的蒲团上,视野微低,以别尊卑。
“郑家早将存亡置之度外,陛下不必介怀。”郑棠却淡淡道:“何况我们是太祖天子亲笔所题的‘孝悌之家’,没有真凭实据,朝廷也没法动我们。”
这时候,诵经声停了,那位无能而仁慈的天子、愁闷而悲悯的和尚,缓缓展开了眼睛,对他柔声道:“老爷子,给您添费事了。”
“陛下容禀,老臣觉得启事有三。”郑棠沉声道:“一者,如果现在浙江的军队还在海上对于倭寇,我们起事另有可乘之机,但现在,唐云的军队已经包抄了浦江,我们一旦打起陛下的灯号,他必然不吝代价攻城,浦江县城低矮狭小,易攻难守,只怕各省还来不及呼应,我们就先城破人亡了。”
“唉……”听了郑棠的话,建文内心最后一丝幸运,也完整幻灭,顿一下,他幽幽道:“但是县城那边已经起事了,另有各省怕是也有所行动了吧?”
“占有县城的是明教的人,”郑棠森然道:“明教是太祖天子钦定的邪教,陛下若与其搅在一起,另有何正统大义可言?”顿一下道:“至于各省,陛下放心,文官最大的弊端就是瞻前顾后,极少一往无前的勇气。不肯定陛下真在浦江现身,他们是不会行动的。”
而建文帝这个仁慈博学的年青天子,从没经历过一天的疆场浸礼,在一帮二百五儒生的参谋下,他军令零散、奖惩无度,政治上彷徨无措、朝三暮四。在两军交兵的最关头时分,建文帝竟伤情于宫嫔投缳他杀,不能自已,深居简出,偶然于朝政。朝廷高低离心离德,悲观绝望的情感敏捷满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