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懊丧道:“是我师父治好的。实话实说,现在要我去治嫂嫂的病,我也不敢说动手能那么准,效验能那么快。不过周夫人你这病,我还是有掌控的。”
徐小乐的目光天然落在了周夫人陆氏脸上――这是望诊。
徐小乐翻过一遍以后,又道:“周夫人,你用了这些方剂以后,感受如何?”
采薇终究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翻看,能看个大略么?”
周夫人沉默不语。对于病人而言,每次病发都如同上刑,对大夫的信赖就会在一次次的折磨当中减退。信赖耗尽便感觉这大夫医术不可,换大夫也就是必定之举了。
徐小乐心中暗道:看来肝郁的弊端也是有的。
之前号召徐小乐快些的标致姐姐取了一摞松花纸过来,放在徐小乐面前。徐小乐一改之前的轻浮,君子君子普通,只是看医方,连她那只白玉砥砺出来的手都没偷看一眼。
徐小乐看到采薇时有些亲热感。看到阿谁号召他的标致姐姐,另有些小小的冷傲。等他真正见到了一屋子的仙颜女子,反倒定下心来,也没有再轻飘飘地叫人“标致姐姐”。
徐小乐就道:“我得看他们开的方剂才晓得。再说了,你这病貌似急症,却只能缓治。大夫换得太勤,人家还没摸索出门路来呢,就被赶走了,还如何治病?”
徐小乐点头道:“没事,本年吃完,今后也就不消担忧。”
徐小乐撇撇嘴,没有多说,指肚缓慢地在纸页上搓过。
“猖獗!”采薇见徐小乐直愣愣盯着主母的脸,咬着牙在徐小乐身后提示道,既怕徐小乐听不到,又怕被别人听到,真是纠结得恼火。
徐小乐就说:“先请个脉吧。”
徐小乐持续道:“那两个发作时保命的方剂,是出自元人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他那书固然对骨科极有效,但是恰好‘肉痛门’记录的苏合香丸对周夫人的症,用来济急是最好的。”
周夫人这么久以来,头一回有种被人了解,而非怜悯的感受,内心的锁链仿佛收回咔咔声,模糊欲碎。
周夫人走出来坐在圆桌旁,伸出一只手来。
周夫人传闻肉痛病在汉朝就有了诊治体例,堆集了一千五百年,公然轻松很多。
徐小乐差点脱口而出“是我师叔祖”,蓦地想起师叔祖是不肯闪现真身的,本门名誉都要堆积在李西墙头上。
徐小乐有行医的天赋。这天赋实在就是专注,也就是何绍阳说的“痴劲”。一旦进入痴劲状况,他就能心无旁骛,凝神静气,在体验气机上就比别的大夫更加灵敏。
红的甲,白的腕,就这么硬挺挺地刺进徐小乐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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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一目十行,看得缓慢,快到在场诸人都心生思疑:他到底看出来了么?
周夫人持续道:“真如果放手人寰也就罢了,恰好又一定能‘走’,肉痛如绞,诚如受了酷刑普通。”
徐小乐缓慢地看完册子,将它放在桌上,道:“周夫人,实在胸痹不是甚么新奇病,也绝驳诘治之症。前汉时,大夫就提出肉痛病以化瘀为本,至今一千五百年,都是这么治的。”
徐小乐持续道:“张仲景的《金匮要略》里说:胸痹、肉痛都是胸阳不振、痰浊痹阻,以是初创了宣痹通阳法,用括蒌、薤白、半夏汤为主。”他拍了拍那一摞药方:“有四位大夫用的就是这个路数,从你本身的考证而言,也是有效的,只是未能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