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眸子一转:“没干系,现在另有机遇。”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弩拉上弦,又取出一只弩箭放在箭槽中。“我习弩时候不长,箭术普通,你要谨慎些,或许一不谨慎会射到你。”
囚徒一动不动,悄悄的打量着梁啸。
两人一个坐在堂上,一个站在院中,相隔不到十步,谁也不动,氛围变得有些压抑。过了一会儿,梁啸觉到手臂有些酸,手中的弩开端摇摆起来。但是他却不肯让步,咬牙对峙着。
王奉世大奇,转头看向梁媌。“梁家夫人,你家小把戏出息啦,竟然敢跟我论理,并且说得头头是道。如何的,我让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没积下德,反而积下怨了?”
王奉世唯唯诺诺的应了,躬身施了一礼,又将梁媌叫到一旁,关照了几句,这才走了。
对他来讲,梁家孤儿寡母,又是外来流民,靠他才在广陵安身,还不是随他捏?没想到梁啸这个一贯浑不吝的少年竟然对这内里的逻辑一清二楚,底子没上他当。
“我倒是不是想和他计算,不过,他如果出去胡说八道,我这罪名可就大了。”王奉世斜睨了梁啸一眼,哼了一声,拖长了声音。“这么多年了,你们母子一向没有落藉受田,眼看着他也大了,再不落藉,好多事都没法办,我也很难堪啊。”
再往深里想,王奉世与梁家非亲非故,他为甚么要收留梁家母子,还帮他们坦白户籍?天然是收了好处。梁媌是织锦妙手,她织的锦全数低价卖给丁家,她只赚了个糊口费,而丁家却拿了大头。丁家不成能不从平分一部分给王奉世。
囚徒说着,向堂上走去,慢条斯理的坐下,拍了拍瘸腿,戏谑的打量着梁啸:“是不是悔怨刚才在城外的时候,没直接把我推到江里去?”
梁啸拿起弩看了一眼,公然看到了几个篆字,不过还是不熟谙。
囚徒俄然笑了起来:“可惜了这一对猿臂,竟然连这么短的时候都支撑不住,真是华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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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候,他有些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对付。故意要争,又怕梁啸真的破罐子破摔,真把事情闹大,这小子可不是甚么良善之辈。故意要退一步,却又放不上面子。
“这是吴国所制的兵器,并且是陪葬之物,若非盗墓所得,是不会呈现在你手中的。”囚徒笑笑,又道:“你不识字么,没看到上面的铭文?”
梁啸大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一样报以嘲笑。
梁媌听了,更加严峻,连连赔罪。梁啸皱了皱眉,却从王奉世话入耳出了几分端倪,心中更加笃定了。
“王伯,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倒要问问这位桓君究竟是何方崇高。我们母子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如何向来没见过他。看他这身衣服,应当是方才开释的囚徒,敢问他犯的又是甚么罪,又是如何开释的。你说这里本来是他家,他有房契吗,能不能拿来看看?”
梁啸忍不住一声悲叹。他本来觉得自家只是穷一点罢了,现在才明白,他们不是穷,而是很穷。不但穷,还是黑户,连这住了十几年的屋子都不是自已的。
王奉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梁啸固然算不上甚么专家,却也晓得对于汉朝的官府来讲,户口增加是一项政绩,谁也不会禁止百姓落藉。梁家母子到广陵这么多年式微藉,一向做为黑户存在,对官府来讲,就是一笔税收的流失。作为里正,王奉世绝对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