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游得好好的,惊它们做甚?你便是要这般作歹么?”见鱼散走,少女蹙眉而起,娇声嗔骂道。
窗外隐有微光,明显还未及天亮,梅远尘估摸着约是卯时初刻。他晃了晃脑袋,瞬时从迷乱中复苏了过来,拂袖拭汗,一边轻声嘀咕着:“我怎会做如许的梦?倒把我吓到了。还好是梦!幸亏这只是梦!”
“你瞧,你们瞧!它吃了甚么?”紫衣少年指着掉在地上的一坨物事,大声嘲笑道。
少女一脸茫然,细细打量着它,只觉它除了敬爱便是灵巧,除了灵巧便是敬爱,肚子圆鼓鼓的,莫非不是肥得么?
“是了,你说过的,极乐鸟平生皆在徙途,要寻极乐天国做落脚处。假如它们在一处摆布也不拜别,那便是到了极乐天国了!此处便是极乐天国么?”少女扬开端,双手挽着白衣少年的臂膀,欣喜问道。
白衣少年笑道:“此地无走兽飞鸟,鱼不为食,自不惊。所谓‘惊’者,源出于惧。初生之牛犊,见豺狼而不惊,因无惧也。鱼群之不惊你我,如同牛犊之不惊豺狼。”言毕,亦蹲身于水沟之岸,以手抚鱼,描述轻漫甚得其乐。
“呀,其间怎这么很多禽鸟?”少女目睹统统,满脸讶异,不由赞叹道。再回顾去望,那里还见来路?田埂、水沟已不知去了那边。少女本极喜乐,这时忧容初现,回顾轻声问二人道:“我们怎到了此处?你们...你们可还记得来路?”
少女双颊生红,轻声回着:“那里不记得!若不是因着阿谁极乐鸟的禽偶,我...我才不来理睬你呢!”
雏鸟虽幼,形体却一点也不小,足有三两斤重。它顶着一身鹅黄色的柔嫩雏羽,挥着短小稚嫩的翅膀,踩着鸭步向少女行去。
“承炫!”梅远尘大呼一声,从床榻惊起,重重喘着粗气。这算不得甚么恶梦,却尤甚恶梦。
“哈哈...哪有甚么极乐鸟?哪有甚么极乐天国?有的只是屠夫,有的只是你死我活!你们晓得么?我们便是那些鱼儿...我们便是那些鱼儿啊...”紫衣少年有些颠狂地叫唤着,脸庞已扭曲,描述尽是痛苦。
“敬爱?这鸟儿敬爱么?你瞧它肚子圆鼓鼓的,像是吃了甚么?”紫衣少年努着额眉,冷声插嘴,“你猜猜,它吃的是甚么?”
田野不知何来,亦不知其尽。一粉红裙衣少女缓行于田埂之上,厥后有二少年,一着紫服、一着白服,三人描述皆俊美非常。少女莲步轻移,笑靥生花,音如银铃。二少年亦步亦趋,温润温暖,神采飞扬。
少女瘫倒在地,木然坐着,双眸已无半点神采。
二人浑不在乎,自顾指着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珍禽稀鸟谈笑着。白衣少年见她怏怏不乐的模样,笑着安抚道:“还去记那来路何为?此处不好么?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极乐鸟?”
“唧!唧!唧!”白衣少年正要答话,却被面前一只雏鸟抢了先。
白衣少年指向草泽上空道:“你瞧那边!瞧见没有?那些便是极乐鸟了!”他手指所向处,一群羽毛素净的鸟儿盘桓着,久久也不拜别。
月为阴,日为阳,光从日月来,照得六合澄明、阴阳不分。
少女怔住,口讷难辩,看着波纹垂垂止息,鱼群却仍无影踪,心中不喜,跺足拜别。
少女悄悄放下雏鸟,蹲下身去看,瞧见那是甚么东西后,“哇”地哭了出来。是鱼,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鱼儿。她很确信,它们便是刚才陪本身玩耍,吻本身双手的那些鱼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