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炫!”梅远尘大呼一声,从床榻惊起,重重喘着粗气。这算不得甚么恶梦,却尤甚恶梦。
“唧!唧!唧!”白衣少年正要答话,却被面前一只雏鸟抢了先。
俄然间,雏鸟伸开了嘴,似是用力吐着甚么。
“鱼儿游得好好的,惊它们做甚?你便是要这般作歹么?”见鱼散走,少女蹙眉而起,娇声嗔骂道。
“呕~~”从它嘴中出来一坨物事,近乎和它的身形普通大小。少女避之不及,被污了手掌、脏了衣袖... ...
“嘬...嘬...”雏鸟摇着头,收回了一阵轻巧的声响。
田野不知何来,亦不知其尽。一粉红裙衣少女缓行于田埂之上,厥后有二少年,一着紫服、一着白服,三人描述皆俊美非常。少女莲步轻移,笑靥生花,音如银铃。二少年亦步亦趋,温润温暖,神采飞扬。
紫衣少年神采不愠,安然笑道:“鱼本荏弱,既有利爪又无铠甲,以是能存,在于多惊奇。你我皆无恶念,它们不惊不惧倒也无妨事,假如换了别个甚么人来,凡是带上鱼笠、箬筐,当真是一抓一个准,比捡石子还趁手。届时它们难道要被吃绝了?鱼便该有鱼的赋性,失了赋性,鱼还是鱼么?”
鱼群回声遁开,瞬时不知何往。
白衣少年凑过身,抚着少女掌上的鹅黄色绒球,笑谓她道:“瞧如许貌,多数便是极乐鸟的雏鸟了,你说它生得都雅么?”
二人浑不在乎,自顾指着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珍禽稀鸟谈笑着。白衣少年见她怏怏不乐的模样,笑着安抚道:“还去记那来路何为?此处不好么?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极乐鸟?”
田埂一侧有渠,渠中水满近溢,清净洁白,可见淤底。依着常理,水至清则无鱼,而此水沟中倒是鱼头孱聚,委实奇特。渠中之鱼各个艳彩活泛,光怪陆离,却无一不是唤不上名儿。它们或疾或缓,玩耍来往,人来而不惊,好生得趣!
“咚!”的一声响,渠中起了波纹,原是紫衣少年投一石子入水。
俗身已被俗世羁,愿化极乐觅天国。尔心安处,便是天国!
“我们离得这般近,鱼儿怎不惊走?”少女蹲下身戏水,手触鱼身而鱼不惊,竞吻其手,少女既奇且喜,抬首问道。
“是了,你说过的,极乐鸟平生皆在徙途,要寻极乐天国做落脚处。假如它们在一处摆布也不拜别,那便是到了极乐天国了!此处便是极乐天国么?”少女扬开端,双手挽着白衣少年的臂膀,欣喜问道。
“你瞧,你们瞧!它吃了甚么?”紫衣少年指着掉在地上的一坨物事,大声嘲笑道。
白衣少年笑道:“此地无走兽飞鸟,鱼不为食,自不惊。所谓‘惊’者,源出于惧。初生之牛犊,见豺狼而不惊,因无惧也。鱼群之不惊你我,如同牛犊之不惊豺狼。”言毕,亦蹲身于水沟之岸,以手抚鱼,描述轻漫甚得其乐。
粉衣少女嘟囔着嘴,乐道:“那里生得都雅啦?不过肉乎乎的,倒是敬爱的紧呢!”
窗外隐有微光,明显还未及天亮,梅远尘估摸着约是卯时初刻。他晃了晃脑袋,瞬时从迷乱中复苏了过来,拂袖拭汗,一边轻声嘀咕着:“我怎会做如许的梦?倒把我吓到了。还好是梦!幸亏这只是梦!”
少女气质如桃,夭夭然宛带仙气。少年白衣胜雪,清冷乖而远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