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矢飞来,扎在人墙靠前的军人背上,他们的脚步垂垂有力,身形垂垂委靡,最后被对挽的袍泽抱着,成为一个肉盾。
“嘭!嘭!嘭!嘭!”有马群在前挡着,二十名白衣军军人竟有十二名冲到了距鹿角木不到十丈,别的八人倒是倒在了途中。
孔于何长长舒了一口气,“铿”的一声拔出了刀,大吼道:“结缠阵!”
百余名军人挥动着刀,踩着火伴的尸身,冒着流矢乱箭,策马朝路障豁口冲去。在他们身后,近百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护着夏牧阳一步一步行进着。“噗!噗!噗!噗!”整齐齐截的脚步声在乱战中仍然清楚可听。 撤除二十名贴身保卫夏牧阳的军人外,余人两两对挽结成人墙,背前者退,面前者进,他们同息同止,不急不慢。
夏牧阳见他脸上两行清泪,料知他将做傻事,待要开口劝止已是来不及,眼看着他一刀狠狠拍在马臀上,驱骑向前猛冲了出去。
箭只破空之音终究停了,白衣军也终究超出了鹿角木障。没有掩蔽的军人皆被射成了刺猬,这时已被袍泽们稀稀落落放下。
“嘭!嘭!嘭!嘭!”厥国将兵没想到对方竟有飞镖,亦稀有十人回声倒下。飞镖不过三寸长两分宽,原是不易致命的,然,中镖的兵士却无一不瞬时毙命,明显其上是淬过了剧毒的。
这三百随行保护,要么是白衣军精锐,要么是贽王府亲卫,不管技艺、经历还是勇气,皆非劈面的厥国军人可比。一百条性命和一百条马命,竟然真的将火线的鹿角木桩扯开了一个缺口。而此时,厥军的羽箭仿佛也未几了。
路已开,就看能不能冲不去了。
见了这一幕,唐粟记事起第二次哭了。初度堕泪还是二十七年前,父母被悍匪砍杀在村口,那日,他成了孤儿。
“结人马阵!”他背对着众卫,蓦地大喝道。
唐粟觉得,“或许我憋着一口气,能够冲到鹿角木前;拼着这条命不要,或答应以推开几个鹿角木。”可惜,在距路障不过一丈时,他和座骑身前皆插满了箭羽,寂然倒了下去。
“王爷,兄弟们拼了命也定要为你冲出一条活路来!”孔于何紧紧握着刀柄,咬牙说道。他天然晓得,此处乃是绝境中的绝境,只要效命去搏,或许尚存一线朝气――那是贽王的朝气。
算上夏牧阳,这三百零二人只剩下三十七人。
“咻!咻!咻!咻!...”劈面箭羽乱下。
看着身边惨死的战友,没有人哭,他们没偶然候哭,亦没有多余的力量哭。“铿!铿!铿!”陆连续续传来拔刀之声,细数之下乃是三十七声。
二十人回声跳上马来,各自撕下一节布条,蒙住一旁的马(*)眼。另有二十人驱马,将夏牧阳团团围住。此处无蔽障,他们便用身材给夏牧阳做了蔽障。
厥国羽箭,短小羽长,一个箭筒的容量为四十只,站在阵营最前的是两百名厥国弓箭手。不到半个时候,他们已收回了箭只的七成。
心中既已怀了死志,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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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孔于何唤道。见夏牧阳缓缓点了点头,乃执手领命退到保护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