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气乐了：“跟你，你比人家强到哪儿，”
那女子目光不移，舒淡而笑：“既可‘以毒攻毒’，何妨以醉解醉，”
这小径盘曲通幽，沿路草木渐深，并且沾满雨露，刮得两人腿上尽湿，行了一程感觉路途无尽，常思豪渐生烦躁，故意退归去，又不甘心白跑一趟，正在这时，枝叶哗动之声俄然消止，原來前面的李双吉愣住了脚步，正侧耳聆听，常思豪也自刹住，只听远处有幽幽的歌声和着淙淙的水音传來。
常思豪立时觉悟：“怪不得明天东西被偷我毫无发觉，敢情已经中了蒙汉药，大抵因喝的少，药性又差，是以醒过來后，也不感觉是酒有问題，”但是又觉奇特：“这厮当着我们的面下药，我们竟沒发明，”
常思豪瞧着中间那两只木桶，固然上面有盖，仍然透出一股酒香來，心想：“敢情此人是卖酒的，大抵看上了一个酒鬼的老婆，想要勾勾搭搭，可巧让我赶上，若不给他些短长，岂不坏了那女子的名节，”说道：“一家人过一家日子，人家打酒，你就做你的买卖，想甚么歪门正道，本日该着吃我一剑，”说着把剑举高。
李双吉急道：“行李无所谓，马呢，沒马如何赶路，”
话痨顺口答道：“是，”赶快又点头：“不敢，那可不敢，绝对不敢，千万不敢，”
“得了得了，”
常思豪望着吞吐不定的火光，一阵想到吟儿，一阵担忧阿遥，一阵感慨陈胜一，一阵愁念绝响，困意垂垂涌上來，掩掩衣衫，沉甜睡去，一觉醒來展开双眼，屋顶破败处射入的光芒交叉过暗，仿佛一条条浮在空中的光之走廊，他感受头有点疼，伸个懒腰翻身坐起，俄然发明不见了行李，起家扫望，只见四下里空空荡荡，殿门口铺进一方晨光，那沽酒郎已不知到那里去了，他赶快摇醒李双吉，出來殿前殿后地寻觅，此时仍有细雨蒙蒙地下着，四外颓壁流泥，草色生新，哪有半小我影，寻一圈回到殿口，只见李双吉在门楼下招手叫唤：“马也沒了，”到得近前，只见地面上蹄印已被雨水泡散，不甚清楚，明显马匹是夜里就已经被牵走了，常思豪心中迷惑：“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能无声无息地偷走行李、盗走马匹，莫非那话痨是个深藏不露的妙手，”见李双吉冲着四外大吵痛骂，便拉住他道：“算了，我们赶路要紧，幸亏行李中也沒甚么紧急物件，”
常思豪大步向前笑道：“以毒攻毒，毒可两消，罪上加罪，罪恐难饶啊，”
常思豪倒被说得愣了一下，捉条山藤荡过河來，拉住了他的手：“大哥，京师一别，不想你在这里，”长孙笑迟笑着有力回握时，水颜香也从屋中走了出來，身上罗裙飘素，脸颊酒色绯红，端倪间含情带笑，还是那份六合万物皆臣于足底的醉态酣姿，常思豪不敢多看，低头与嫂嫂见礼，忽听“扑嗵”一声，转头瞧去，河里水花高溅，李双吉坐在河中，手里抓着半截崩断的山藤。
常思豪忙扯他衣衿：“我们归去罢，”李双吉沒动，常思豪道：“你听这山歌声音，是个女人家，荒沟野地的赶上咱两个，岂不吓着，快走罢，”李双吉道：“等等，这声音熟，”常思豪愣了一下，心想你这北方男人，还能在这大西南遇见熟人，谛听时，那山歌正唱道：“东风率鸟归，辞寒花绽蕊，细雨浊音踏阶來，不让云独美，窗棱共枕湿，情痴人不悔，且将旧酒作新茶，一续前朝醉，”听了这一段，也觉声音熟谙，俄然俩人眼神一对，都晓得是谁了，当下加快行进，这林子有灌木讳饰，显得很深，却不料几步已到绝顶，窜将出來，只觉面前一阔，只见火线林开处一条清澈的小溪斜横在绿野山花之间，对岸，林荫下有一方篱笆小院，院中草庐尖尖，苇色被雨水洗得亮翠清爽，纤尘不染，檐下窗槅用丫杈支起，内里有一女子手托竹杯，正扶桌倚窗而坐，斜斜望着溪水上游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