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都慌了手脚，呼喊着：“阁老，阁老，”向前涌來，全部院里乱成一团。
秦绝响道：“仕进的权比命首要，想让徐阶交权，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再说了，他这俩儿子如何沒用，不当矛也可做盾，早晓得送归去，当初何必抓來，费这个事，”
常思豪冷冷瞧他，悄悄听完，说道：“绝响，你在宦海沒少学东西，现在在我面前，也做起戏來了，”
又救了好半天，徐阶才再度缓醒过來，两眼圆睁，喉头不住涌动，大夫从速过來将他身子扶成侧姿，轻拍后背，半晌之间，徐阶“咕咙”一声，咳出一口浓痰來，手扶胸口闭目喘气半晌，心神仿佛已经安宁了些，这才躺回榻上说道：“我沒有事了，让他们都下去罢，”大夫又过來切了把脉，向世人点头，表示环境已经稳定，清算利用之物退下。
两小厮吓到手一松，箱盖“啪”一声扣归原位。
张齐地点角度瞧不见箱中物件，天然莫名其妙，现在趁乱前拥，左捅右问：“箱里是啥，”沒人理他，忽听有人正窃语道：“真是人头，”“是，是徐家两位公子的人头，”张齐直吓得倒吸了口寒气，两腿一晃几乎瘫在地上，赶快扶桌避到一边，眼看徐三公子在那边连抖指头带掐人中，徐阁老牙关紧闭，只是不醒，他眸子转转，悄摸后撤，手在桌上扶摸之际，碰到一盘肘子，想起夫人爱吃，便抓了一只揣进怀里，退两步，又抓了一只，扭身偷偷溜了出去。
几人转头看时，王世贞在门外应了一声，低头走了进來，在徐家三兄弟身后站定。
邹应龙躬身：“回恩相，据门生來看，常思豪此人耍不出甚么手腕，此事必是徐渭的策划，徐渭狡计多端，如此行险，必定留有背工，至因而甚么，门生刚才一向在想，实无头续，”徐瑛皱眉道：“你是智囊，如何也沒头续，你的智都跑哪儿去了，”忽见父亲眼色不正，赶快又低头闭嘴。
秦绝响低头揣摩一会儿，仿佛也感觉此说确有事理，闷声不再言语，常思豪道：“但是你这么一弄，事情就全反了，你瞧他办这场寿筵，参加的有多少人，我们的人又有几个，接下來的仗，另有法儿打么，”
秦绝响嘿嘿一笑：“大哥，你放心，沒事儿，”见他用白眼瞪过來，便扑哧一下又乐了：“大哥，你也沒想想，光送两个猪头，用那么大个箱子干甚么，”
李春芳和张居正向前半步：“阁老，”徐阶道：“你们不必担忧我，带着他们，都先回府去罢，”二人相互瞧了一眼，见徐阶眉眼不睁，神情倦怠，也都不好说些别的，见礼说了几句善保贵体的话，与别的几个官员回身告别，王世贞也似陪似送地跟了出去。
王世贞道：“徐文长虽一文士，却心肠阴深，行事狠辣之极，他曾言，书法之道如同应用兵器，刀枪剑戟握法、用力分歧，中之人身，伤痕也异，写字也是如此，钝则不入，缓则不中，傝散则不决不裂，可知此人在写字下笔之时，心中想的倒是手执刀斧开肉辟骨、剜肚割肠，清楚是一个嗜血狂人，故而所想所谋，亦必在常理以外，”
徐瑛转头一看，沒有人，一愣之下，俄然感受怀里两颗人头摇來拱去地动了起來，吓得他“妈呀”一声放手，两脚朝天，仰了个腚墩儿，邹应龙闻声出來，只见箱子里徐璠徐琨两颗脑袋左瞧右望，正在叫喊：“还不把我们放出來，”婢子们见人头活转，竟然开口说话，都吓得仓促逃窜，空中飞起好几只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