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忙劝道:“阁老息怒。民气趋利。妄图财帛也是普通。只是巧取豪夺过分。不免会惹得天怒人怨。不过这些还都是小事。算不得甚么。郭督公那儿刚接到份呈状。竟有些广州本地官员联名状告吴时來吴大人。说他到任后解除异己、安插亲信。您说这不是越乱越有人给添乱么。”
常思豪道:“吴大人做事如何。鄙人不好批评。不过据俞大人说。粮草军需方面供应上倒是不差。”
常思豪笑着寒喧几句。对齐中华、倪红垒、郭强、武志铭四人之事涓滴不提。郭书繁华也不探听。二人上了宝雕车。郭书繁华说道:“侯爷此次安然归來。可得好好庆贺一番。”常思豪一笑:“那倒不忙的。”点手唤秦绝响。要來一份文书递过:“督公先请瞧瞧这个。”
徐瑛眼神发弱。向床上偷瞄一眼。发明父亲脸沉沉着。想起他刚才“另有甚么瞒着我”的话。脖子不由得一颤。微微低下头去。
徐阶以肘撑身侧过脸來:“督公和侯爷亲临看望。老夫怎好失礼呢。唉。不成不成……”常思豪隔纱瞧他白发疏松。肤色却透着红润。内心就明白了:定是他对皇上强登万寿山之事不满。回來以后就來了个称疾不出。看來欺负他老。他倒真的倚老卖上老了。作出安抚的姿势说道:“我们是來看望病人。如果是以打搅了阁老。于心何安哪。阁老还是随便些为好。”徐阶听他把“病人”和“阁老”分着说。已明其味。却仍佯作不知。身上一懈。叹道:“唉。人老骨头松。经不得风、见不得雨啦。沒想到陪万岁爬了一趟万寿山。回來便高热不退。又转了咳症。直到现在还是拖延难愈。唉。真是不顶用了。”徐瑛在他腰后掖起枕头。将帐帘微微挑起。徐阶道:“你这孩子。只顾忙我何为么。快给侯爷和督公看座。”
徐瑛奇道:“落在人家手里。哪小我家。”
常思豪仿佛说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般持续道:“这些富户用欠条换來粮食。高价卖给国度。但是欠农夫的粮却不还了。而是让他们拿这纸条当银子在市道上畅通花用。但是。这一张‘谷二斤’的便条。却只能买半碗面茶。老百姓实在过不下去。有地的把地投了。沒地的把人也投了。劳力都给富户做仆人、做佃农。家里的女人就只好围在城外卖身维生。惨哪。”他深深叹了口气。斜眼瞧着徐阶:“南边这仗还沒打完。火线却又把百姓逼成如许。若真是激起民变。來个后院起火。那事情可就大了。阁老。您说是不是呢。”
徐阶骂道:“你这蠢物。整日想甚么水女人、旱女人。脑筋里另有沒有点别的。秦绝响带着一队人马去江南查常思豪的死因。但是却俄然折返。从时候间隔上判定。他应是走到了华亭四周折回。你莫非还猜不透这内里的事么。”
徐阶奇道:“那么问題出在那里。”
徐阶怒道:“还不严峻。你想如何严峻。当年严世蕃贪污。都是从上面官员的手里拿。你们呢。直接从苍内行里拿、从他们的血肉里掏。从官手里拿。出了事你还能用他來挡一挡。从百姓身上拿呢。莫非你还能拿成千上万的百姓來顶罪。沒长人家的脑袋。就只顾着学人家敛钱。这回好了。落在人家手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如何办。你奉告我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