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相互互换眼神。讪讪相笑称是。
詹仰庇满头汗冷:“谢主隆恩。”
“这……”丹巴桑顿眼神一变。脸上便有些发僵。
一时候殿内衣香播洒。鬓影摇红。看得众官一阵骨酥肉懒。刚才的严峻氛围也一扫而空。
李春芳笑道:“皇上。臣母不过旧疾复萌。并不严峻。明天大喜之日。还是先召上师进殿演出献技。臣母若得知皇上龙颜大悦。也必欢乐。”
隆庆道:“李阁老公廉自好。实是可贵。既然如此。便不要让上师再等了。传信下去。让他先去为老夫人诊病为好。”
群臣面面相觑。皇上久不上朝。谁也摸不准他的脾气。举杯礼谢。各饮了一回。
隆庆目光转冷:“都说光阴如歌。糊口也当充满诗情画意才好。但是你们当中有些人。却非要把它活成一张张状纸。这又是甚么心态呢。”
工夫不大。就见丹巴桑顿伴同军人向殿口直行而來。他身穿一套素白单衣。足下红布靴。看上去甚是薄弱。
隆庆瞧着他。含笑点了点头。道:“好。來人哪。宣。”
世人目光都集合在隆庆天子身上。殿内一时寂寂无声。落针可闻。
隆庆略感绝望:“高僧逸士。行迹漂渺。原是难以捉摸。可遇而不成求。”
隆庆本身缓缓斟满一杯。站起家來。高高举起:“朕自即位一年以來。产生了很多事情。有好有坏。有喜有悲。令朕感遭到祖宗创业不易。守成维艰。肩头益发沉重。诸位爱卿都是朕的股肱、我大明江山安乐的倚仗。來來來。借此机遇。让朕先來敬诸公一杯。”
徐阶恭谢道:“为君父解忧。乃臣之本分。”
徐阶谦谢一番。与众官又饮过一轮。搁盏道:“皇上。刚才这段歌舞所配乐由。便是石麓所作。”
李春芳被他一瞄。顿时会心。笑道:“阁老所言极是。日日歌舞琴音。确也让人听得生厌。倒是克日我们京师來了一名金刚上师。不但能医百病、治隐疾。并且能够隔盒观物。透视人体。颇具神通法力。比之歌舞音乐。趣之百倍矣。”
詹仰庇听这声音打了个激凌。赶快下席出列。扑嗵一声跪伏于地。
隆庆瞥了他一眼。隔了好一阵子。俄然道:“詹仰庇听封。”
詹仰庇要求脱期本來是为了迟延一下时候。好找人筹议对策。一听这话。仿佛皇上还另有用心。隐具别意。又萌收回些许但愿。当下叩首道:“是。臣必然经心极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庆坐回宝座。身边也多了两名宫女服侍。此时曲声一变。文静悠然。爽如清风送雪。数十名艳姬翩翩入殿。歌舞起來。她们一个个头挽高髻。斜插步摇。明珠缀耳。脂点红唇。上身都穿戴红底金线小坎肩。肩峰领口处白绒翻卷。内里罗衣轻浮如蝉翼。半透明材质的广袖下。粉白玉臂模糊可见。水带长绫挥动起來如花枝逐雾。分外妖娆。
丹巴桑顿垂首道:“小僧自乌司藏曲水雄色山而來。沿途广传佛法。治病救人。京师亦是小僧旅途中的一站。因小僧地点的雄色寺与白塔寺很有渊源。故而在此少作羁留。”
隆庆道:“哦。那这门路但是不近。上师旅途劳累。但是辛苦得很哪。來人。赐座。”有内侍搬过方凳。丹巴桑顿见他如此亲热。倒也有些不测。见礼道:“多谢陛下。”说完甩袍落座。腰身笔挺法相寂静。极有威仪。看得众官啧啧赞叹。隆庆闲闲道:“上师可走了很多日子吧。”丹巴桑顿点头:“小僧这一起行了足有半年。固然旅途多艰。但为传法度人。救众生于磨难。这点小小的辛苦。也实在算不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