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秦峥的应诺，顾九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到桌前，认当真真的写了一张和谈，递到他的面前：“那就劳烦世子爷签个字吧。”
但是这位白莲花……啊不，江莲芷蜜斯毫无自发，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不忍，蹙眉道：“外祖母，锦竹她服侍您多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再者表嫂才进门一天，就因她而惩罚忠仆，于表嫂的名声也不大好听，您说是不是？”
指的却并非顾九，而是先前端茶的小丫头。
顾九回神，惊奇的昂首，却见对方神情淡淡，但那模样却决计不是使坏。
“说。”
至于他们身后或站或坐的，便是女儿媳妇以及小辈儿孩子了。
她说到这儿，又看向顾九道：“表嫂，固然这丫头行事鲁莽，但您为新妇，这般难堪一个丫环也有失风采，您就发发善心，谅解她此次吧。”
茶盏上带着炽热的烫意，让秦老夫人的手指猛地一缩，顾九则是借着她缩手的行动，本身今后退了一步。
顾九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立即去接，唇边噙着一抹笑意，转头跟秦老夫人说话：“嫁过来之前，孙媳就总听申明国公府最是端方森严的，想来本日是百密一疏，嫁过来头一天就遇着个不懂事儿的丫环。”
他不知何时已然站住脚步，正转头看着她。
她暖不热他，只能淹死本身。
“起来吧。”
见这上面连和离的日期都写好了，秦峥懒得猜想她是想以退为进还是别有筹算，接了笔在上面写下名字，问道：“另有甚么，一并说了吧。”
念及旧事，顾九吸了吸鼻子，脚步也跟着慢了几分。
他不狎妓、不纳妾、除了不爱她，的确是个完美的丈夫。
这倒是要划清边界的意义了，不过模样还挺当真，秦峥睨了她一眼，指节敲了敲桌面：“可。”
却听得秦峥的声声响起：“少说话，无需怕。”
顾九循名誉去，不由得无声讽刺。
君子？
顾九回想旧事，垂眸遮住眼中寒凉，不去听那小丫环的话，只道：“祖母贤明。”
荣春堂已经到了。
目睹得那小丫环被人拽着往外拖，却有一个容颜美丽的小女人站了出来：“外祖母包涵。”
新婚佳耦不管豪情合否，头一个月都需同屋而眠。少女苦衷早随她的死烟消云散，顾九此时只想阔别秦峥尽早公道，那些旖旎心机早喂了狗。
面前女人一双眸子如同点墨，偏那此中的嫌弃意味非常较着，让秦峥也微微蹙眉。
顾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无声的嗤了一声。
那小丫头慌乱的叩首告饶，连声道：“老夫人恕罪，奴婢真的不晓得那茶水是烫的！”
满屋子大大小小的目光看过来时，顾九忍不住掐住了掌心，深吸一口气，跟着秦峥一同给老太太施礼：“给祖母存候。”
秦峥睨了她一眼，想看清楚这女子到底想玩甚么花腔。但是室内红烛高燃，映照在她脸上几分暗影，竟将她的神采都给讳饰了个干清干净。
……
可惜她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却架不住顾九格外竭诚的问道：“女人，你哪位？”
本来是那朵乱世明白莲啊。
烫到了秦老夫人，这事儿可就大了！
他这是在安抚本身？
那是她初嫁的第二日，不是在新房内度过，而是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对着秦家数十位先人的牌位，在那阴沉的祠堂内待了整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