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游过马车，只能瞧见她侧颜，宋澈几近看得入迷，一方面只因她太美，另一方面还似曾了解。
宋澈寻箫名誉去，见那明月水沟之下，一艘挂满大红灯笼的花船，船头坐着五位乐妓，两人在左，两人在右，各持琵琶与长琴，中间站着个红裳女子，发间金钗玉搔头，半挂轻纱半遮面，腕戴银镯腰佩玉，虎魄碧眼耳珠帘。
二房父子摩拳擦掌。
沈文君说道：“那些八成是杭州城里的官妓，从小便在艺馆学习乐工，天然奏得好了，但她们呀，都是祖上犯了大罪的，再鲜敞亮丽也是贱籍。”
小女儿周雅昭视听不见。
周贵催促道：“那您就有话快说吧，眼下正值采珠季候，大师都忙着呢！”
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对芳姨道：“小芳，将东西端上来吧。”
这时，忽听车别传来一阵箫声，好巧不巧，与歌曲的伴奏非常违和。
当代律法常有连坐之罪，将犯人支属贬为“贱籍”，女人充当官妓，男人充当官奴，一辈子不得入士，且代代相传。
宋澈反肘了归去，“你是亲外孙女，你说比较好。”
独坐上席的老太君，摆手笑道：“无碍无碍，是我临时告诉，你们快快入坐吧。”
“你说你说……”沈文君肘了肘宋澈。
“你这曲儿唱得蛮好听的嘛。”沈文君忍不住赞道。
这时二房周贵说道：“娘先前说了，参会有两个前提，一是周家后代，二是掌下有商行，小妹待闺阁中多年，从未参与过经商，她有何资格争夺掌印？”
不一会儿，满大桌子玉盘珍羞，吃了个干清干净。
马车摇摇摆晃，船儿悠悠荡荡。
“乌黑的发尾盘成一个圈，缠绕统统对你的眷恋，隔着半透明门帘嘴里说的说话，完整没有棍骗……”
宋澈马上举手道：“外婆，我有一问！”
“啪！”老太君将手中的碗一跺，斥声道：“你们再是忙，莫非也连一顿饭的时候都挤不出来？”
“哦！你头一次来杭州，便见过城里的妓女？”沈文君将车门一关，活力道：“上一刻还说脑袋和内心都是我呢，这会儿便看别的女人去了，哼……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世人低头吃菜，膳厅里鸦雀无声，一大师子二十几口人，热烈反而成了苛求。
三房父子坐怀稳定。
周雅昭合拍打动手掌。
半个月后，便是杭州一年一度的‘明珠大会’，凡是掌下有商行的周家子孙，都能够自主参会，谁如果能在会上拔得头筹，我便将掌印交给他。”
老太君决计叫他们一起赴宴，还专门等他们到了才动筷，其企图已不言而喻。
周雅昭扯着宋澈袖子，想将他拽回坐位。
几个儿孙同时将目光聚到了周雅昭身上，嘴上虽没有嘲笑，轻视的眼神却充满了讽刺。
“这首歌叫做《大城小爱》，讲的便是江南水乡的爱情故事，”宋澈笑着冲沈文君吟唱：“噢，脑袋都是你，内心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美……”
宋澈与沈文君相视一眼，伉俪间心有灵犀，刹时明白了对方的意义。
沈文君却握住周雅昭，表示让她莫要出声。
宋澈呵呵一笑，环顾众亲戚道：“诸位娘舅，舅妈，您们掌下商行那么多，分一间出来给小姨不就行了么？”
有美女？那不得不看了。
话音刚落，膳厅不再压抑，众大口朵颐，觥筹交叉。终究在虚假中找到了些许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