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亮啊，到工地上要带着他们两个，公家交代的事情你们听着做，不要和人家吵，有甚么事情找老马和宋五，千万不要自已去找人.....另有千万不要瞎跑啊...”
大宝拉着他妈的手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既有些舍不得，又有些欢畅。舍不得是因为他爷不在家了，欢畅则是因为他爷不会再管着他了。
村口，已经到了好几人，都是大团村出河工的，其他的人也陆连续续到齐。
陆四顺手将菜刀用破布裹了塞进棉被，又蹲下到床底拖了个小陶罐出来。晃了晃，陶罐内里有响动，接着就从内里倒出二三十个铜板出来。
这床棉被看着也实在是不入眼，太脏了，也不晓得上一次洗被面是甚么时候。
“去吧去吧，早退了公家说话。”陆有才摆摆手，表示儿子放心去就是。
村里送行的女人们等着丈夫们的身影远远不见了，这才逐步散了。
这些钱是他爹陆有文去海子烧灶的时候留给儿子的，要不是怕被大伯说败家子，陆四早拿这些铜子去镇上割肉了。
跟着太阳的升起，垂垂的官道上就热烈起来了。
农夫眼里，华侈一粒粮食都是要被雷打的。
“你拿刀干甚么？”陆文亮奇特。
陆文亮拿过一个鸡蛋在桌上敲了一边剥皮，一边对他爹说些他走后家里的事，陆四也伸手拿了个鸡蛋剥。
崇祯十六年秋冬，光禄少卿路振飞擢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淮扬。遣将金声桓等十七人分道防河，由徐、泗、宿迁至安东、沭阳。且团练乡兵，犒以牛酒，得两淮间劲卒数万。
陆广远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既是吃惊也是镇静。
陆四叫了声和老婆正说话的周旺，周旺应了声在妻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向陆家三人这边走来，然后几人同前面的蒋魁一起往村口走去。
“周二哥，走吧。”
不过两边的来往也就限于这些大事了，常日已经不大走动，毕竟陆四他奶奶都过世三十几年了。
因惦记取儿子肚子里有虫的事，周二嫂便将大宝托给邻居，唤了也要到镇上去买东西的李家三女人一块去镇上给儿子抓药，趁便打些酱油返来。
“这才多少人，马到了淮安你才晓得人多呢。”
宋五说的调集点王家社离陆四他们大团村有十里路，这一带的地名多带有团、社、灶，垛，是早前烧灶煮盐遗留下来的地名，特别是带灶的地名特别多，如三灶、六灶、十七灶甚么的。
“哎，嗯哪，走了！”
陆有才是经历之谈，淮安府这一块是南直隶出河工较频繁的处所，因为境内河道多。
陆四也不例外，一大帮子人就这么坐在河边等着。
人呢一干重活就轻易出汗，汗出多了身材内的盐份就跟着流失，如果不及时弥补盐份，就很轻易没力量。
陆文亮也在跟人打号召，对方是他奶奶娘家那头的，论起来和他平班，叫陈大佐。
“回吧，”
宋五随口说了句，表示世人先在这里等着，他去找里长老马问下他们这一片在哪调集。
奇特的是，有的步队中竟然另有女人！
大一些的镇子倒是有设闸口楼，专门安排老弱打更。可陆四他们这不过二十来户的小村庄如何看也没有设打更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