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远上前替叔叔脱下皮靴，深思是不是去弄点热水给叔叔洗脚。
参军事角度解缆，这叫坚壁清野，不留一砖一瓦给仇敌。因为将一座完整的城池留给仇敌，就会成为仇敌打击本身的基地。
陆四随口那么一说，哪晓得侄孙真当回事了，这边见御阶边上有条断了腿的凳子，便拿来担在御阶上坐了下去。
不说他陆文宗两世为人，就是大顺建国之君这个身份，除了朱棣压不住，他上面的又哪个震不住。
帝都、皇宫，是法统的硬件。
陆四笑了笑，不消问都晓得，那所谓歹人必定就是宫中的寺人，而那被寺人拆走的床多数是甚么宝贵树木打制而成，不说整床，就是一块木板拿出去恐怕都能卖很多银子。
“四爷爷，这宫中没床啊。”
老寺人很必定。
“老爷，这老寺人夺目的很，说话不成信。”
“这...”
老寺民气道这话可不好回。
乾清宫实在真的不祥，此宫虽是前明天子寝宫，但真正居于此宫的却不到一半，并且除崇祯以外，前明历代天子身后都是停尸于乾清宫，也就是所谓梓宫安奉处。
陆四让义良去找十几床被子来，彻夜他陆家爷孙三人就在这大殿打地铺。这让魏良臣同那帮寺人宫人都是看傻了眼。
陆四道：“照直了说，莫说虚的。”
“四爷爷，要不要找羽士和尚做个法事，念个经甚么的？”侄孙义良考虑得比较殷勤，因为这孩子比较科学。
不得不说，到底是历经六朝的老寺人，这魏良臣说话就是好听，陆四比较爱听。
老寺人魏良臣忙说本来这宫中是有床的，但是都被一些歹人趁乱给拆了。
“嗯，等徐帅进了京，得从速请人家过来做场法事，一吊铜钱怕是不成...”
“天子睡的床你道跟百姓一样啊。”
钱和粮食是计谋物质，城池和屋子一样也是。
老寺人魏良臣非常有点“自来熟”，明显没人给他权力，这会倒是呼喊着让一帮寺人宫人到殿中清算，仿佛自家是前明的司礼寺人，又或是满洲的管事寺人。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啥，还不从速给万岁清算一下，担搁万岁爷歇息，要你们都雅！”
义良如此心道。
不过放的是天子而矣。
陆四抬手表示老寺人退下，原是叫老寺人去歇息，毕竟一把年纪了，不想这老寺人轻手重脚退到殿外却没有去居住歇息，而是负手垂立殿外，一动不动如石塔般。
同时朝御阶火线看去，倒是没有见到“正大光亮”四字，有些奇特，旋而认识这满洲方才入关不过三年，那福临都将来得及亲政，又怎可妙手书这正大光亮匾出来。
步入大殿当中，陆四没感觉有甚么阴沉，倒是有股新意。
“万岁有所不知，这殿是前年才修的...当年并非永昌天子成心烧毁，乃是牛金星进言，说甚么西楚霸王入咸阳火烧阿房宫，连绵三百里，何其壮哉。今大顺亦可效仿烧掉紫禁城，一则楼台亭阁不会遗留于满洲，二则不失霸王风采...”老寺人魏良臣有鼻子有眼的在那说的头头是道。
老寺人吱唔起来。
当年李自成撤离北京时曾命令焚毁紫禁城，乾清宫就被焚了大半，现在的乾清宫是满洲顺治元年重修的，比前明要小很多，修建用料不过三年，看着天然也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