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点了点头，“你的意义是满洲人入关后不再胡乱杀我中国之人，也不再烧抢，以是他们已非率兽食人之师，而是王者之师，故而我们不当再计算他们畴前对中国干的那些恶事，该当为满洲新朝的建立和一统中国着力，如此有明主在上，我中国必然能再次繁衍，政通人和，天下承平。”
事理上，王鳌永是没有错的。
柏永馥、赵忠义他们看着地上那具已经喷不出血的辫子兵尸身后，均是松了口气，同时一个个心悸，这如果都督出了事，他们就是杀再多的辫子兵都没用了。
“士为知己者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伺，满洲畴前虽对中国有苛虐，但此番入关八旗高低军令严明，严禁劫掠，已非畴前。摄政王更是天纵神武，安民和众，恩加中国，人望皆归，榜示天下，与诸朝绅洗濯前秽，不计前嫌，礼敬贤客，更加先帝发丧移陵，高低皆定，表里皆安，此新朝维新气象，比之明朝与李闯不知强了多少倍，此等君主，恰是我辈读书人之明主，何来喽啰一说？”
即便这个王鳌永的总督含金量不高，他也是满洲入关以来任命的第一个总督重臣。
内里正在抬运尸身的淮军将士们看到一个老辫子被都督亲身拖出来，不由收回一阵轰笑。
并且，政治意义极大。
让人不测的是，继“诈尸”的的汉军辫子兵，又一个头铁的站了出来。
骂的很斯文，也很刺耳。
“你既明白这个事理，何必问我？”王鳌永微哼一声。
陆四惊奇，以他识人的目光，这位总督大人没事理如此铁骨铮铮，真要时令无双，他应当是跟崇祯去殉了明朝才是，怎的就成了满洲人南下的急前锋了。
陆四皱眉：“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这个题目显是说到王鳌永的心中，他可贵没有再破口痛骂。
额驸到这会还觉得吊他的是明军呢。
“是！”
朱廷翰看在眼里，晓得是他表示的时候了，赶紧上前走到恩师边上，低声劝说道：“教员，事情都如许了，你又何必再为满洲人卖力？教员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豪杰么.....以教员大才只要幡然悔过，门生想都督必然会待以上宾，且比满洲那边更加重用教员的。”
齐宝顺手拭刀，身为都督亲随的他毫不能让刚才伤害的一幕再次重演。
就跟麻绳一样，散开的麻用力就能扯断，但编在一起后如何用力，那麻绳都健壮着。
王鳌永又羞又恨，真想咬舌就此了断。可牙刚咬到舌头，却又怕起疼来，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干脆把眼一闭，等着人头落地，虽说也痛，但必定要比咬舌头来得痛快吧。
陆四承认一个究竟，那就是甲申年的满清，实际是得民气的。
十几名亲兵立时将四周的桌椅拿来踢倒用刀劈砍，堆叠起来。
王鳌永意志果断，然后俄然脑袋一疼，倒是刚才还和颜悦色与他说话的年青人揪住他的辫子就将他往内里拖。
防患于已然，错不了。
城门楼下堆积了好多淮军的官兵，也有好多济南城的百姓，他们时而昂首去看吊在城墙上的辫子兵，时而去看那越架越高的火堆。
“你这般骂咱，莫非真想做那满洲人的大忠臣不成？”